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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精描细染,只要勾勒出一个能容人辨识的样貌就足矣。

是以席间惊涛骇浪未息之际,那方两张画像都完成了。

姚参军好容易寻得个还算合宜的空当,带着人与画像一同禀上前来。

万喜接画时暗暗瞟了一眼,转呈去御前时,心惊得几乎抑不住手抖。

这张脸,他见过。

萧承泽一样见过。

两张画纸往眼前一送,萧承泽甚至没有动手接一下,就摆摆手,示意万喜送去给那还跪伏于地的人,“大皇子,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府上的人。”

萧廷俊一眼落上,就明白这画像为何如此之快就转了下来。

这两张画,单自笔力上看,明显有天壤之别,但描画出的脸,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萧廷俊目光如见鬼一般,喉头颤动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姚参军良久等不到什么吩咐,便依规程禀道:“陛下,依林家质库涉事之人所述,庄统领与京兆府画师绘出画像,经辨认,系为前日从裕王府畏罪出逃的婢女,苏绾绾。”

“皇兄可记得,此人就是曾与大皇子一同到御前对质的那个婢女。他二人早已相识,此次这贱婢自王府出逃,便是逃去了大皇子府。可惜,臣弟得知时,人暴毙在大皇子府了。”

裕王睨着跪地之人,一叹道:“现下看来,该是替大皇子办完事后,被卸磨杀驴,毁尸灭迹了吧。”

跪地之人还如木石一般僵着。

一片静寂之中,渐渐由浅而深地涌进阵阵喧嚷。

是自王府高墙外涌来的。

“怎么回事?”御座上的人才一问,便有小宫人匆匆自前面过来。

小宫人正要照规矩向万喜禀报,萧承泽已道:“说,怎么了?”

“禀陛下,”小宫人站定,稳了稳气息,才恭声道,“是……许多衙署听闻大皇子生了谋逆之心,特意带足了人,前来护驾。”

裕王不咸不淡地瞥了姚参军一眼,“你办事怎如此粗糙?”

姚参军忙连声道罪,“陛下息怒!王爷恕罪!下官一时情急,失了谨慎,而且……实在是藏匿在林家质库的兵械太多,为着点查清楚,调用了不少人手,消息不胫而走,实乃下官之过!”

高墙外的喧嚷声如浪阵阵涌来,萧承泽面色沉了又沉,“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廷俊冷汗层出,唇齿翕动着,却没有一丝声响。

萧承泽面色又沉下一寸。

“皇上……”席间忽然传来个怯怯又大胆的声响。

千钟在一众骤然聚来的目光中怯怯站起身,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道:“我有话说,但我父王说,我今天要是敢说话,他就拔了我的舌头……我还是想说,我能说吗?”

第235章

裕王自她开腔就眉头一挑,听她这一通果然不知死活的话说罢,立时便道:“郡主年少无知,有失体统,实乃臣弟疏于管教,皇兄勿怪。各衙署既都来了人,这等朝政要务,皇兄还是传他们传进来议一议才妥当。”

萧承泽沉沉的面色显见着缓和几分,望着那不大妥当的人,“郡主不在朝中,旁观者清,说说无妨。”

得了准允,千钟满面足以乱真的怯怯之色顿然消散一空,一瞬也不迟疑道:“苏绾绾死在大皇子府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数着日子,从苏绾绾死,到这会儿,远还没过七天呢。还没过头七,她的魂就还在人间呀,要是有高人能把她的魂招来,兴许也能问出个真相。”

招魂问案,实在是荒诞不经,闻所未闻。

裕王寒气森森的脸上已赫然浮出一个大大的“荒谬”,还没出声,跪伏御座旁的皇后已像捉着根救命稻草般,目光一亮,急忙抬头开口。

“郡主七窍玲珑心,这法子虽奇,却不无道理。事关大皇子清白……还有大皇子府上下一众人的清白,恳请陛下着司天监来得力之人,行法事招魂问话!”

未听御座上的人决断,先听裕王一声冷笑,“郡主在市井多年,信几分这些荒唐事,也不为怪,但怎的她一句戏言,皇后就这样当真呢?司天监……”

裕王在唇齿间掂量了一下这个最与鬼神亲近的衙门,“天穿节祭礼是皇后主持,其间不少与司天监往来,皇后莫不是早在那里铺好了什么脱身退路,才如此乐意借郡主这道坡?”

“倒也不用去外头请人……”又是那个怯怯又胆大的人,“这招魂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要是能信得过,庄统领就会呀。”

“父王,”这人又愈发胆大地向裕王道,“庄统领是听您差遣的,您肯定信得过他,叫他招出苏绾绾的魂,问个清楚,要真是大皇子的罪过,她还得求您给她个公道,让她好生投胎去呢。”

“父皇!”那僵如木石的人终于也动了,跌跌撞撞地膝行两步,跪拜上前,“若真能招来苏绾绾的魂魄,儿臣愿与亡魂当面对质!倘若……倘若真是儿臣害她性命,就让她把我一同带下黄泉!”

争执这半晌,那已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却还垂手一旁,不见任何反应。

适才推他出来画像,他也是一言不发,任由这些人争执出个结果,便领命照办去了。

眼下又是这副样子。

仿佛场中这一切波澜都与他毫无关系。

“庄和初,”御座上的人偏就朝他问去,“你办得了?”

不等那人答话,裕王也向他道:“这可不是儿戏,你若没有这本事,早说清楚,没人怪罪你,但要是办出差错,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本王可也救不了你。”

好赖话全都听罢,那人才上前来,颔首恭道:“郡主举荐,皇后娘娘与大皇子信重,臣不胜惶恐。诚如王爷所言,兹事体大,臣虽粗通皮毛,但不敢妄言精擅此道,此前也从未有过成功前例,是否由臣担此重任,还望陛下三思。”

一顿子话说完,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好,”御座上的人不轻不重地一击案,也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道,“你既愿意担此重任,就办来瞧瞧吧。”

那逆来顺受的人也浑不在意这旨意间的意思与他的话有何不同,面不改色地应了声,转向万喜要了一堆香案符纸之类做法事必须的物件,还要了身素净的青底氅衣,换下那套裕王府侍卫统领威风凛凛的公服,又换以青玉芙蓉冠绾了发。

再回到席间,一应行法事的排场全都布置齐备了。

香案不在御前,是依着庄和初的意思,设在了探入水面的船埠上,道是水为阴者,近水最易通灵。

有他这话,万喜带着一众小宫人安排这些物件的时候,都直觉得晴天朗日下直有一股子湿乎乎的寒凉往脖子里钻。

这席上自是有信邪的也有不信邪的,但见这人有模有样地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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