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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辱之祸,倘因此牵累裕王府声誉受损,本王定也不会让他好过。明白吗?”
梅重九下落何处,千钟毫无头绪,但他现下是福是祸,只看庄和初与姜浓尽是一副好像已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泰然,也能明白个大概。
“我明白,只要有线索,一准立刻报给您。”
千钟一本正经应下,口不对心地道了几句吉祥话,又干巴巴地让了几句奉茶留饭,裕王都没接茬。
一堆人怎么浩浩荡荡地涌进来,就怎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千钟托辞衣衫不甚严整,不便往前院去,只着银柳去送客,自己扶了庄和初坐下,紧张地捧过他手腕细看。
缠裹着伤处的白布上没见有血色渗出,但想也不会太好,捧在手上才清楚地感觉到用眼瞧不出的微微颤抖,那手指凉得像白玉琢成的竹枝,这样和暖的阳光落上去都是徒劳。
千钟的手比他小不少,与他暖不过来,正想够来那置在一旁的手炉,才一松手,忽被人反手牵住了。
庄和初定定看着她,轻轻问:“大皇子……他怎么了?”
千钟一愣,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全然不见方才那拒人千里的恭顺,尽是一派温和沉定,却看得她一阵心慌。
与这人相处这些日子,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已然有数了。
千钟还是硬着头皮忽闪着眼,佯作不解问:“什、什么怎么了?”
那仿佛能透穿人心的目光略略垂下些,落在她衣衫上,“说怕见大皇子失礼,先去洗漱更衣,却只添了件斗篷就回来了。”
“我是——”
不待她费心斟酌说辞,那人已抬眸温声截道:“你是想为我将银柳支开,让我与大皇子单独叙话,听闻裕王至,恐怕裕王听见什么,便匆匆折回来提醒我。”
庄和初轻握着千钟在他掌心中微微发紧的手,又问得更清楚些,“为何做此安排?我该从大皇子身上发现些什么吗?”
第187章
他如此问,那就是没发现什么了。
千钟忽一笑,自他掌中抽出手,就势拢拢他身上的大氅。
“这都能叫你瞧破呀,我还以为自个儿的修为有长进了呢。”千钟语声轻快道,“也算不得是什么安排,我只是想着,大皇子兴许要把上元节那天在宫里的事问个清楚,把人支开,好叫你们一口气把话说个透。”
“他没问什么。”不待千钟问或不问,庄和初便将萧廷俊带来的那些话只字不漏地说与她,最后说到百里靖送赔礼来的事,目光稍转,落去那只随萧廷俊同来的匣子上,“就是这个。”
自随着裕王回这院来,千钟就留意到石桌上多了这么个物件,却不想是这么个来头。
“百里公主给我的赔礼?”千钟愣了愣才恍然回神。
这几日一事叠着一事,一事比一事凶险,干系死活的事且都顾不过来,几乎已把在怀远驿与百里靖当着众人故意吵的那一场忘了个干净。
千钟忙将匣子拽来面前,打开锁扣,盖子一掀,又是一愣。
装在里头的也不是什么新鲜物件。
“这是……那册药典呀。”千钟一头雾水,小心地取出来,谨慎翻翻。
里面没见有夹着什么东西,也没多添什么字迹,和之前与庄和初在怀远驿那值房床帐里挑灯看过的没有一点不同。
把这个送来,能有什么讲头?
庭院中微风轻拂,自千钟手中拂过,又拂至庄和初面前,拂得他眉心微微一动。
“容我看看?”
一册药典没什么斤两,千钟还是小心地送到他手上,看他执稳了才安心松手。
说是要看,拿到手上,庄和初却翻也没翻,直托到鼻底嗅了嗅,似是印证了什么,淡淡笑了一下。
千钟瞧着好奇,也探头把鼻尖儿凑上去,使劲儿吸了吸气。
庄和初忍俊不禁,“闻到了吗?”
闻到了,打刚才一开匣子,千钟就闻得一清二楚,但还是不明白。
“闻见一股道观里的香火味。”千钟照实道。
庄和初点头,“是降真香。”
千钟还是不大明白。
上回在怀远驿翻这药典时,纸页间的确没有这股香火气。
不过,自来到皇城,南绥使团没少往太平观里去,想来在怀远驿中也是早晚敬香,经他们之手递来的赔礼,沾着道门香火味,再正常不过。
“降真香,”千钟细嚼嚼这个名字,还是没咂摸出个所以然,“有什么讲头吗?”
“是道门里用来敬祀天地神明的,香气持久,不易消散。从百里公主手中送来这里,经过重重检查,开合取放多次,还能留有如此分明的气息。”
千钟忽然悟出一丝头绪,讶异道:“这香气,才是她真正想送来的物件?”
好像也不对。
心念一转,千钟又皱眉摇摇头,“要单为了送这香气,寻匹布帛,或是寻件衣裳熏上去,能散得更慢,也更像个赔礼的物件。偏选了这册药典来熏,该是还有别的说法。”
的确是有。
是个甚是浅显的说法,她纵然一时参悟不透,只要带着这个困惑去任何道观走一遭,必能寻得答案。
暗语之暗,防的从不是收消息的人。
“道门有言,香云达信,是说焚香所生烟气可使心意上达神明。”庄和初将那泛着香火气的药典送回她手中,覆手在上轻拍了拍,“她想与你说,她已面圣,将这里的事都说过了。”
千钟眸子一亮,“那可太好了!”
庄和初微怔,莞尔而笑。
滔天的祸事落到她眼中,也总能拎出三分好处。
不过,百里靖临走还要如此费心送这东西来,绝不是只为一声知会。
“这不仅是道消息。你为她的托付尽心尽力,这也是她的一份回礼。”庄和初想得到百里靖是在哪一瞬决定要安排这样一份回礼,“她明白你入裕王府定有不得已的情由,想以此提醒,裕王府随时可能倾覆,劝你早做筹谋,免遭牵累。”
裕王府能把她牵累到什么地步,最坏的结果,她那日在大皇子府里跪到裕王膝前时,就都已想过一个遍了。
只有一样是她此前从未想过的。
千钟看向文盘里那套不知沾过多少血的行头。
晴明天日之下,有鸟雀啁啾着落上来,翘着尾巴兴奋地跳了几跳,埋头对着那些亮得刺目的金丝银线啄个不停。
反复啄过,方知不是能衔走引为己用的东西,又懊恼地振翅飞走了。
“我觉着……”千钟转眸望向身边人,“裕王肚子里还憋着一股别的坏。”
找庄和初去当裕王府的侍卫统领,与找鸡给黄鼠狼看家没什么两样,坏心都明晃晃地撂在桌面上了。
但在这份过于晃眼的坏心里,隐隐还透着一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