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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吧?”萧明宣一沉眉,寒意森森的话音也随着一沉,“庄大人不通武艺,也不擅刑狱,想是不大清楚,以冰凌为凶器,是用刺的。即便是割,冰凌乃水滴凝聚,尖端再锋锐也必定平滑。而从死者伤处看,那凶器,分明是一道边缘凹凸不平的薄刃。”

耐着性子一句句把这条路堵严实,萧明宣又道:“庄大人现在仍在伤病之中,必定也还是神思昏聩,还是坐回去想想清楚再说话吧。否则再说错一回什么,勿谓本王言之不预。”

“王爷所言,字字珠玑。”庄和初谦恭颔首,“冰凌执于人手,作为凶器,确乎如王爷所言。但以下官卜问结果,执此冰凌取命的,并不是人。”

不是人?

满堂陡然一静。

“是天命。”

天命?

何万川觉得眨眼功夫脑子里被灌注了一盆浆糊。

从州府衙门到皇城大理寺,他手上处置过不知多少案子,调查过不知多少死者,从没听说过什么叫……

天命。

“有一种可能,这根冰凌是分断成至少两个部分从天而降的,死者恰恰经过,先是一部分坠落于死者一侧脚下,并未伤及死者,只是让他骤然受惊,一惊之下未经思索自然侧向扬头去看,正好将咽喉斜向暴露出来。就在此时,紧接落下第二节 冰凌,这节冰凌断面并不光洁,恰是边缘薄而凹凸不平之态,自高处直冲而下,力道甚大,便在刹那间割喉断命了。”

当夜众人到场时,那冰凌子已然碎了一地,究竟是怎么碎的,还这没有人能说得清。

何万川还在推敲这如戏文一般的巧合究竟有几分可能,萧明宣已挑出关键一处。

“死者倒地之处,离最近的屋檐也尚有一段距离,哪来的冰凌子能坠到他脚下?”

“许是大风刮来的吧。”

“……”

不待萧明宣把噎住的一口气吐出来,庄和初已面不改色地接着道:“除扶乩所示外,从干支五行上来看,宫宴那日乃是申日,恰为正月的月破大耗之日,又有一个卯辰穿,乃金木交战之象,主血光之灾——”

“放肆!”萧明宣顶着一口火气截道,“堂堂朝廷命官,满口胡言乱语,惑乱圣心,该当死罪!”

萧明宣这般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庄和初不觉意外,平心静气又要开口,忽被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大人的话,我听明白了。”

在旁一声不吭立了好一阵的千钟三步并两步,一晃眼便凑到他身边来,不偏不倚,正遮在裕王朝他瞪来的视线必经之地。

又瘦又小的一个人,遮不住他全身,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旁。

“大人是说,那天的日子不好,八成要有场血光之灾,碰巧就应这琴师身上了,算是他为宫中各位贵人挡一道灾。”说罢,那如天降神明一般护到他身边的人眨着双狡黠的眸子朝他望来,脆生生问,“是这样吧,大人?”

“是,”庄和初波澜骤起的心头稍定了定,才道,“此案没有凶手,只是这位琴师以身应了天劫。”

第123章

果真是这个路子!

摸对了门路,千钟更添几分底气,又眉目一肃,有板有眼地道:“陛下,大人这话可不是瞎说的,皇城里街面上也常有这样的说法。”

萧承泽也一本正经问:“是吗?街上有什么说法啊?”

千钟一抬手,煞有介事地举起三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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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莫名其妙断了命,在街面上无非就是三个讲头。一是自个儿多行不义,老天看不过眼,收了这人的阳寿。再一个,是亲近人里有八字不合的,克了他的命去。要是落在这两个讲头上,这家里活着的人往后日子就难过了。只有那些为着应劫挡灾而死的,算是功德圆满当菩萨去了,才能落着些好话——”

“一派胡言。”萧明宣忽寒声一喝,硬生生截断那说书似的话。

如万里晴空中忽地劈下一道惊雷,满堂都震了一震。

一片寂悄里,萧明宣声厉如刀,“梅县主如今既已正了身份,就该有个县主的规矩,过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东西,便不要再动不动地往外掏。你不要脸面,庄和初一介朝廷命官还要脸面,大皇子还要脸面,天家还要脸面。再让本王听见你一句胡言乱语,定要以礼法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话音才一被喝断时,千钟便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身边的人轻轻捉住了。

朝她掷来的字字句句越冷厉尖刻,那只手就被握得越牢。

仿佛无形中竖起一道高墙,将什么阴寒可怖的东西都隔在了墙外。

听得见,却伤不着。

萧明宣话音一落,千钟顺着那只手的牵握就势一挽,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便贴到了旁边人身上,也顾不上那人被她贴得通身一绷,忽闪着眼睛笑盈盈地望向萧明宣。

“我就是记性好,才总说这些话呀。皇城里谁不知道,都是托了裕王您的福,我才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要不是您非要庄大人立马娶了我,甭说嫁大官儿了,我这会儿还得在街上要饭呢!不念着过去的那些苦,也就是不念着裕王您的再造之恩呀。朝廷封个没心没肺的当县主,朝廷命官娶个忘恩负义的当夫人,那说出去才没脸呢,您说是不是?”

一顿子顶嘴的话,却句句声声都是捧着他讲,萧明宣好生一噎,舌头还没转过筋来,忽听席末的位子上传来响亮的一声。

“我觉得是。”

萧明宣循声一转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被谢宗云挪走了椅子的西凉世子已自顾自地溜达到庄和初空出的位子上,堂而皇之坐下来,甚至从那掰开剥好的烤橘子上揪下一瓣,边吃边品咂着堂中这场已与他干系越来越浅的戏码。

见萧明宣朝他瞥过来,淳于昇还颇显郑重地点了点头。

“……”

脸面一事,原就是给外人看的,要论外人,满堂这些人里再没有比这个更“外”的了。

这事上,还真有数他最有资格插一句嘴。

萧明宣喉头又是一堵。

一来二去,岔了几岔,莫说被连噎了两回的萧明宣,满堂人一时都有些想不起这会儿原是在议什么了。

“臣惭愧。”庄和初便在这时开了口,“臣久蒙圣恩,忝列朝班,原应上以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然臣——”

“你有话直说,少在这儿掉书袋子。”这回是萧承泽听不下去了。

“是。”庄和初颔首恭立,略去些本也只是客气一声的前话,直跃到关键处,“臣只看到干支里的天命,却未曾看到世间活生生的人命,多亏县主及时提醒,才如醍醐灌顶。死者已矣,但他还有亲朋挚友,要活在左邻右舍的口舌之间。人言可畏,倘若朝廷能以舍身抵挡灾厄的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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