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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又给您添了麻烦,您可不能再怨我了!”

“这有什么麻烦?”萧明宣凤眸微眯,垂手一敛鞭梢,唇边勾着道戏谑的冷笑,缓缓向前,将她退后的两步补满。

“就说,你受大皇子唆使,欲趁登门贺岁之机行刺本王。本王因念你是个弱女子,未曾搜身就让你进了门,险些为你所伤,故而斩杀。”

她来行刺裕王?

千钟还为这荒谬绝伦的说辞诧异着,一把匕首已自那编排说辞的人袖间铮然抽出,白刃一转,刀柄就朝她手里塞过来。

进门不搜身,竟是在这儿等着呢。

冷硬的刀柄才一触手,千钟一下子像被什么蛰了似的,手蓦地一抖,那把匕首无人接持,便直直坠落下去。

“当啷”一响的同时,那副挺了半晌的膝盖也终于磕到了地上。

这才瞧着顺眼多了。

“王爷饶命!”人跪是跪了,却还没忘讨价还价,“您真杀了我,那、那可是便宜在我,吃亏在您了!”

萧明宣眉头一扬,“本王吃什么亏?”

“您把我一杀,庄大人身上的婚约可就没了,他想娶谁就能娶谁。您……您要是乐意庄大人娶个出身更金贵的,娘家更得势的,更能在朝廷里帮衬上大皇子的,那您杀了我吧!”

说罢,人往地上一伏,俨然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架势。

伏地须臾,既没杀令,也没赦令。

地面上暖烘烘的,跪着倒比站着暖和,千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伏着,伏着伏着,忽觉一只靴底踏到她肩头上,一个沉缓的力道抵过来,把她往上推了推。

千钟忙乖觉地顺着这个力道跪直起身。

她一动身,那靴底便落回地上,随着又伸来了那根鞭子。

这回哪儿也没抽,只是伸来一截弯折的鞭梢,抵着她的下巴,把她低埋的脸高高扬了起来。

到底年纪还小,过了这几天好日子,就养出些红润的气色,叫灯火映着,只薄施粉黛,就足够娇俏可人了。

萧明宣冷然垂目瞧着,“一副轻皮贱骨,也不是多么难得的东西。本王能把你一个叫花子变成梅氏,就也能把别人变成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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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可人的面孔在鞭梢上扬着,不知是怕还是冷,微微抖着,嘴一瘪,眼圈儿跟着红了一红。

“给我改换籍册,让我和庄大人成亲,都是您拍板的,您再换个人,那不是折了您自个儿的脸面吗?梅先生已经认下我了,庄大人那儿,大皇子那儿,还有皇帝老爷和皇后娘娘那儿,现下我全都吃得开了,您再换个人,可不一定了。”

千钟仰头望着那执鞭在手的人,一边斟酌面色,一边桩桩件件与他数着。

“再说……再说,您都已经在我身上砸下一百两银子了,庄大人娶的要不是我,您多亏啊!”

萧明宣一片冷肃的脸不由得抽了抽。

一百两在他这儿,属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叫人当街讹去一百两,实在是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千钟捉住这难得的一丝波澜,忙道:“您留我一命,让庄大人娶我,对您是最划算不过的。过了这个村儿,您可就再找不着这个店了!”

萧明宣哼笑一声,手一垂,撤了鞭子。

“连你能都明白,这里头对本王有如此大的好处,庄和初怎会甘心情愿把这好处送给本王?”

“庄大人情愿!”千钟忙从怀里摸出一份大红帖子,两手捧上,“我上您这儿来,就是来给您送喜帖的。”

喜帖?

萧明宣一怔,那大红帖子又朝他眼前举了举,还殷勤地帮他展开了。

“您看看,庄大人亲自写的呢!”

帖子一展,赫然是庄和初常日写奏疏的那笔字,规矩端正得与翰林院那群都差不多,泯然于众,只是在某些起落回转间有那么点不俗的俊逸。

就像庄和初这个人。

一打眼看,就是个无用书生,只在某些难得的瞬间,能在那副温和平淡到近乎庸常的表面下,窥见一星半点刺目的锋芒。

萧明宣接过帖子,只盯着上面那寥寥几行字,头也不抬问:“送喜帖,庄和初怎么不来?”

“庄大人说,他串通您身边那位金统领给大皇子办事,才被您发现,估摸着您还在气头上,大过年的,就不来跟您添堵了。”

“……”

这些个读书人,要脸的时候是真要脸,不要脸的时候也是真不要脸。

萧明宣阴沉沉地一抬眼,觑向那什么话都敢照直往外掏的人,“庄和初刚捡回半条命,为什么这么急着成亲?”

“庄大人也不急,是我怕这事儿耽搁久了,要耽搁黄了。”仍跪在地上的人扬着脸,满面正色道,“庄大人跟您对着干,惹恼了您,您八成要给他教训,他跟大皇子绑一块儿也不是您的对手呀!我得在您要他命之前,把这亲给成了。”

要在庄和初死前把亲成了?

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上赶着去当寡妇,这是什么道理?

萧明宣不解,“为什么?”

地上的人仰着脸,一本正经道:“那样,庄府的家产就全是我的了呀。”

“……”

打这小东西进门起,浑身上下就透着那一股熟悉的胡诌八扯味儿,这一句尤其的胡扯,可也是尤其的在情在理。

为裕王府效命的人里,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晃在眼前的一口好处就咬个你死我活?

一个叫花子懂什么长远之计。

便是后面有人指点,许给她的好处,又岂能抵得过一个三品官员、大皇子授业恩师的全部家当?

萧明宣缓步踱回座上,抬手示意那还跪着的人起身,捧回茶来,目光又在喜帖与她身上逡巡片刻,再开口时,口吻缓和不少。

“你想让庄和初娶你,庄和初就娶,你竟能做得了他的主?”

“庄大人哪能真瞧得上我呀!但这亲事是您一手撮合的,您保的媒,就是月老下凡也不能说个不字。”千钟一通天花乱坠地捧完,又狡黠一笑,“我也瞅准机会,使了些手段。”

“什么手段?”萧明宣喝着茶,漫不经心问。

千钟上前几步,谨慎地把话音压低了些,才道:“我趁着他伤重,一不做,二不休,快刀斩乱麻,给他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明宣一口茶呛住,呛得直咳,好容易顺过气,不禁重新打量眼前人。

“瞧不出……你竟还有这本事。”

“这有什么难的,时机把握准了,谁都行!”千钟也不管那人要不要听,只管眉飞色舞说着,“他一醒过来,我就跟他说,您看您都这把年纪了,您要是再不赶紧娶个亲,您这身子万一哪天有个不好,连个送终的都没有。他刚从鬼门关捡回命,就觉着我说得在理,一迷糊,就把这定下了。”

这么个煮成熟饭……

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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