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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把将手里剩的半块桃花酥一股脑塞进嘴里。

那沉沉的脚步声踏进门时,她已顶着浑身乍起的寒毛伏身跪好了。

皇宫这么规矩森严的地处,这人竟也像出入自己家一样随意。

皇后顿然被打断话音,只默了那么一瞬,就轻笑了笑,“三弟来,竟也未先知会一声,若有怠慢,皇上可要怪罪本宫了。”

千钟伏在地上看不见皇后神情,只听得出那柔婉含笑的话音还是含着笑,底色却没了那许多柔婉。

冷冽一点儿不亚于那不速之客进门时挟来的一股寒气。

那不速之客一路上未曾遭遇半分拦阻的脚步泰然迈着,毫不客气地自千钟身边绕过,径自入座。

“皇嫂都与梅县主并肩而坐了,也别与臣弟拘着这些虚礼了。”

这宫室里的人似也都见惯了这般架势,人人皆噤若寒蝉,一旁随侍的女使分毫不乱,不必皇后吩咐什么,转眼便奉上茶来。

茶一奉上,萧明宣便端到手中,却未往嘴边送,只一转手,尽数泼进了他座旁那只轻烟袅袅的香炉里。

滋的一声细响,充盈在室中的那股幽香蓦地魂飞魄散了。

萧明宣这才舒了舒一进门就拧紧的眉头,撂下泼空的茶杯,垂眸睨向跪在地上的人。

他没发话,这人也没敢起身,只随着他脚步移动的方向一路转跪过来,这会儿就老老实实地朝他落座方向跪着。 网?址?f?a?B?u?Y?e?ī????ǔ???€?n??????Ⅱ?5?.???o??

几日不见,皮面上的这点儿唬人的乖顺还是一如从前。

萧明宣也不多说那些个场面上的虚话,开口便实实地落到来意上。

“皇嫂要给梅县主在宫外寻个依靠,这容易,本王与梅县主甚是有缘,膝下也尚未有子嗣,就收她做个义女吧。”

义女?千钟骇然一惊,忙抬头朝皇后一望。

对着这么突如其来的人说的这么突如其来的话,皇后依旧安然坐着,稳稳地拢了一杯热茶在手,雍容的眉眼间弯着不失体面的笑,开口波澜不兴。

“能拜三弟为义父,那自然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梅县主可愿意吗?”

别说是拜他当爹,就是收他当孙子,千钟都怕要亏了自个儿的阴德。

可看这势头,就算是皇后,在裕王跟前也没法给她做主,问她这一声愿不愿意,想来已是唯一能容她自己搏一下的机会了。

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已来不及细细斟酌说辞了。

只能抓个现成的。

“王爷饶命!”千钟心下一横,惶惶然一叩首,“我不能认您当爹,我……我有件事瞒了您。”

“无妨。就算你从前认过旁人为义父,或是亲爹还在,都不妨事。”

“不、不是……”千钟战战兢兢地抬起眼,小心翼翼望着座上那一脸势在必得的人,惴惴道,“王爷,我的八字,克您。”

“……”

早料到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萧明宣还是使劲紧了紧牙根,才咬住一声破口大骂。

就这一顿之间,皇后已满面惊诧地问,“啊?还有这样的事?”

“不敢欺瞒娘娘!”千钟有板有眼地道,“前些日子我老是冒犯着王爷,就求庄大人寻来王爷的八字看看。谁承想,庄大人掐指一算,哎呀!可不得了了,我八字跟王爷犯冲呀!”

千钟说着,偷眼瞄了瞄那座上人一重黑过一重的脸色,又添道。

“尤其这子女上的事,王爷这把年纪了还没生出个孩子呢,我这命格要是把王爷的子女宫占上,王爷这辈子可就得断子绝孙了——”

“混账!”萧明宣原想听她胡诌八扯完再发话,可拳头捏了又捏,捏得指节都咔咔发响了,还是没能忍得住,“什么邪门歪道的话都敢拿到这禁内来嚼,活腻味了吗!”

千钟凛然一抬头,正色道:“庄大人是在蜀州道观里正经修炼过的,他掐算的肯定有准儿。为着您下半辈子好,我死也值了!”

“……”

萧明宣这一口气还噎着,千钟眼一眨,又换了掏心掏肺的调调。

“再说了,要不是您,我哪能跟庄大人有这段缘分呀?您在我眼里那就是活菩萨,管菩萨叫爹,可太没大没小了!我怎么着也得给您塑个像,供在家里给您一天三炷香才行——”

“够了!”萧明宣才一喝住这越扯越不着边际的话,未等倒上一口气,皇后那又开了口。

“诶呀,本宫才想起来,庄先生是向本宫要过三弟的八字来着,竟不知是为的这回事。”

皇后强压着嘴角才绷住一脸凝重,蹙了蹙眉头,略一沉吟。

“近日三弟确实多有不顺,天道玄奥,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梅县主这八字若是妨碍旁的也罢了,后嗣关乎重大,长嫂如母,本宫不能不为三弟打算。本宫看,三弟既与梅县主缘分不到,那便顺乎天意,莫要强求了。”

萧明宣似是总算缓过了这口气,额上跳起的青筋也隐了下去,寒意森森的目光略略一抬,伴着一声冷笑,转落到皇后身上。

“也罢。本王倒是想听听,皇嫂为梅县主择了哪个有缘的?这人的八字够不够硬,能承得起县主一声义父吗?”

千钟怔然一愣,皇后也想给她找个爹?

皇后嫣然而笑,“本宫哪有三弟想的这般周全?本宫只是想着,庄府里姜管家再怎么周到,终究也是与庄先生一条心的,梅县主身边还是要好好挑几个自己的陪嫁。”

萧明宣凤眸微微一眯,随着一声短促的冷笑,暖融融的宫室里蓦地漫开一重透骨的寒凉。

“只为挑陪嫁,那皇嫂召晋国公夫人这会儿入见,又是为的什么啊?”

皇后面上的笑意好似刀刻的一般,分毫未动,“自然是说说县主的婚事,晋国公家年初才嫁了女,操持女儿家婚事,定有些经验之谈。”

“原来如此,那可不巧了。”萧明宣眉头有些畅快地扬了一扬,“本王入宫时正遇上晋国公府的车驾,见街上有泼皮不慎惊了马,致使国公夫人重伤,生死未卜,今日,铁定是来不了了,本王代她向皇嫂道个罪。”

拢在皇后手中的茶杯陡然一震,茶汤险些泼洒出来。

千钟心头也蓦一揪紧,浑身不由得一个激灵。

晋国公府出行是个什么排场,她在街上可没少见过,哪就那么容易叫什么泼皮惊马冲撞了?

只听裕王这轻快的口气,也想得出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嫂也不必焦心,本王已叫谢老太医去了,生死有命,还要看晋国公府自己的造化。至于梅县主与庄和初的婚事……”

萧明宣勾着一道冷笑,目光自皇后白下一重的面庞上缓缓垂落,直落到地上那又缩紧的一小团上。

“本王亲自盯着,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

偏殿暖阁里又在榻前添了个炭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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