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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府生生溜达了一天。

万喜望着千钟暗自慨叹的工夫,萧明宣已寒着一张脸忍过痛楚,缓缓沉了口气,再开口,果然不提大皇子那一茬了。

“别的且不说,”萧明宣道,“但眼下有一要事,皇兄还需立即决断。”

“何事?”

“在两国遣使来朝这关节上,先有西北恶匪劫夺边军粮草,在西凉边地受缚后又在押送途中杀官潜逃,伏袭朝臣,同时冒出这么个与西凉和南绥都有牵扯的刺客,毒害大皇子,行刺御驾,这接二连三,实在蹊跷。”

萧承泽点头,“三弟以为如何?”

萧明宣一沉声,“臣弟看,南绥与西凉使团,皇兄还是照旧招待,莫使传出什么风声,打草惊蛇。臣弟则即刻出京,轻车简从赶赴两处边地军中巡查。若一切太平自然最好,倘有任何异动,也必不贻误战机。”

千钟已顺边儿站到庄和初身后,忽听这么一番话,刚松出来的一口气蓦地又倒吸了回去。

她刚才还纳闷着,裕王这连番的折腾,要说是为了栽给大皇子一个罪名,阻他入朝,甚至说是为了杀掉大皇子,永绝后患,都实在是有点儿多余了。

可要说是为了刺杀皇帝,取而代之,那又实在有点儿草率。

是了,裕王兜这一大圈子,遮遮掩掩,为的该就是这个!

万喜心头也咯噔一声。

自今上登位以来,对这个三弟可谓是予取予求,极尽宽纵,裕王在朝中也渐成遮天之势,朝堂上仅一人之下,杀伐决断,说一不二,风光无两。

可唯有一样,这些年,裕王从未能有一步踏出皇城。

其中虽有今上多般安排,但终归还是因为这些年边地尚算太平,一直没什么需得裕王亲自前去的事由,反倒是他担着京兆府这摊事,轻易离不得皇城。

是以这些年来,不容裕王出京这件事,一直只是心照不宣而已,从没拿到明面上来议过。

万喜一时想不透这玉轻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但叫玉轻容这么一闹,再加上昨日西北恶匪那一出,眼下无疑是让裕王有了个出京的绝好事由。

即便眼前能搪塞一时,回头说到朝堂上,怕也是一样得有个决断。

以裕王如今之势,一旦将他放出京去,任由他聚起南疆与西北两股为他效忠的大军,再加上这些年他在朝中扎下的坚实根基,那真就不堪设想了。

萧承泽一时没有出声。

偌大的堂中一时间似是被什么冻上了,又静又冷。

阒寂里忽然响起一阵有气无力的咳声,咳声之后,就听一个息事宁人的声音有些犹豫地问。

“王爷……是不是,有些事,弄错了?”

第24章

庄和初一开口,萧承泽循声转目,这才注意到庄和初淡白的脸色,不顾他刚刚说了句什么,忙一伸手扶住他。

“看看你这脸色……一点儿武艺没有,还上赶着添乱!坐,快先坐下。”

不扶还好,这么一扶,刚才还站得好好的人真有些摇摇欲坠了。

就见这人抬手掩着心口,眉心凝蹙,俨然在忍着些什么,一时连句谢恩的话也说不出来,任由这九五至尊亲手扶他到一旁坐下来。

伺候人这事儿上,万喜极有眼力,不等吩咐,已张罗着唤人把庄和初留在外的斗篷拿进来。

千钟不敢贸然上前,上前也做不了什么,便乖觉地让到不碍事的地方,远远瞧着,就只觉得,他这样子……

像极了昨日在那巷子里刚杀完人的时候。

千钟懂得拿草木收拾一下伤处,但病上的事就不懂什么了。

她只记得,昨日在巷子里,他比这更憔悴,还呕了口血,到广泰楼里歇了一阵,就缓过不少,后来又被她拽着跑了那么远的路,也还是好好的。

想来今日也是一样,只是看着凶险,过会儿就好了。

被天子亲自照拂,庄和初似也有些不安,勉力开口说了什么,语声低微得几不可闻,萧承泽便俯身附耳过去听,边关切地拍着他的肩,边也面带宽慰地低声与他说了几句。

萧承泽这一关切,里里外外无人敢不跟着紧张,一会儿添炭炉,一会儿又开门窗,一时间,满堂只管围着这号病人打转儿,嘈嘈嚷嚷不休。

方才拔的什么剑,张的什么弩,全抛到天外去了。

唯独萧明宣坐在人群外,与千钟一样没凑上前去。

萧明宣冷眼看了片刻,在交错忙碌的身影间隙中,盯着那张已变得如同昨日在广泰楼中那般不见人色的面孔,堪堪开口。

“朝中大事,一向也不劳庄大人操心。这两日接连受惊,也是难为你这身子骨了,还是趁早回府将养着吧,免得在这里咽了气,本王还要费事向那两国多讨一条人命债。”

萧承泽又关切地在那副很是为难的身子骨上拍了拍,才叹着气转回堂中。

“昨日谢老太医说,他是又添了些心脉上的毛病,受不得惊吓,病发时最忌挪动,就是送他回府也得容他缓过这阵了。三弟也别急,你那伤处也缓一缓,且喝杯茶再说。”

说罢,一眼扫见正傻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萧廷俊,脸色忽地一沉。

“傻戳在这儿干什么,这还有你什么事儿啊?这到底是谁的府邸,没人教你待客之道吗,还不去叫人来换热茶!”

狠挨了一瞪,萧廷俊才恍然回神,忙应了一声,逃也似地匆匆退出去了。

一众人无论情不情愿,都渐次各归各位了,他们一挪动,千钟也悄然随着他们挪动,不扰动任何人的视线便将自己挪去了庄和初身后。

裕王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造出这么个堂堂正正的非离京不可的理由,铁定是不会轻易罢休。

这皇上瞧着,也不是真能容裕王随意捏圆捏扁的。

方才他忽然张罗着关照庄和初病情之前,是听庄和初说了一句,裕王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

千钟垂眼看看这犯病犯得恰是时候的人,又偷眼瞄了瞄座上那关切病人关切得更是时候的人,顿然悟出点滋味来。

这俩人方才低低来往的那几句,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的客气话。

玉轻容被抬走,碎了满地的那盆银心吊兰也被清理干净了,现下看着仿佛凶险已然过去了,千钟却清楚地觉出,今日最麻烦的麻烦,才刚端上台面来。

就算旁的都与她不相干,最起码,她也得牢牢护紧了庄和初。

她和庄和初也不能说是一条船上的人,庄和初并不在船上,庄和初就是在满堂狂风巨浪中唯一能载着她的那条船。

只有庄和初万事大吉,她才有活着离开这儿的可能。

许是都怕吓坏了这心脉脆弱的人,要白白担份罪责,这一会儿工夫,堂中阒然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府里来人重新给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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