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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姑且走一趟吧。”

“诶来了。”

醉青从马车上取下药箱,对还在叩首的韩信道:“快别磕头了,赶紧走,救人要紧。”

黄石公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耳朵却捕捉到了此处发生的动静,他头也没回,幽幽道:“不愧是方外之人,这每一步都算得极为精准,老夫还是继续垂钓,勉强做一做这姜太公吧。”

等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石公眼皮一紧,整个人嗖地一下起来,跑到放鱼饵的地方,见还剩二十多颗珍珠丸子,立刻数了十颗出来,用布裹了揣进兜里,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掐算的宝地。

一番操作后,他兜里的珍珠丸子少了一颗。

嘿嘿,老夫才不做姜太公钓鱼呢,老夫今日势必要钓上几条大鱼来。

醉青与韩信两人跑得飞快,不一会儿赵九元便跟不上他们了。

土夫道:“大人,可伏于土夫背上,土夫背您,脚程便会快上些许。”

赵九元婉拒了。

她堂堂大女子,又没有缺胳膊少腿,怎可让人背着走?

醉青赶到时,韩母已经被莫垣挪到了床上。

这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几块竹席拼接的席面。

实在太过破旧。

这个家可真穷啊。

这是扶苏的第一感受。

醉青仔细把脉后道:“这妇人早些年因生产而亏空,又长期食不果腹,多加操劳,落下了严重的病根,怕是难以治好了。”

她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糖来塞进妇人的嘴中,而后又道:“她会晕倒,都是饿的。”

韩信自责道:“定是阿母将吃食都偷偷让给了我吃,所以才会饿晕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拖累了阿母,阿母早就可以改嫁了。”

韩信一边自责一边抹泪。

吃了糖块后,妇人的脉搏稍微有了些力气。

“快去取一碗热水来。”醉青对韩信道。

韩信立刻提了陶罐放到石头缝里,然后往里头装水,开始钻木取火。

赵九元悠悠走到院子里,见这小孩儿还在采用如此原始的方式生火,递了个眼神给土夫。土夫会意,掏出火折子来,帮着将火升了起来。

院子外陆陆续续围了一圈人,都是被韩家来了客人而吸引过来的村民。

男女老少皆有。

便衣铁鹰战士纷纷警觉地瞧着四周,生怕有个什么刺客突然冒出来,惊扰了赵九元。

一碗盐糖水喝下去,韩母的精气神又回来了一大截。

她想要起身跪拜道谢,被醉青一把按住。

“大娘,您身子实在虚弱,只能卧床。”醉青语重心长道。

“家中穷,唯一的田产还被人给抢了去,老妇只能靠着织布养活孩子,何其有幸遇到恩人……”韩母鬓角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瞳孔渐渐灰白起来。仿佛说话就已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醉青瞥过头去,不敢直视韩母,忽然她的眼神变得清亮了,整个人也有了力气。

赵九元一眼看出,韩母这是回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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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儿,快来给恩人磕头。”

韩信擦干脸上的泪渍,郑重地对着赵九元一行人磕了几个响头:“多谢恩人救我阿母。”

扶苏扶起他道:“无需如此。”

韩母又道:“还不知恩人姓名?”

赵九元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扶苏微微颔首道:“我等均是秦商,来楚地做生意,顺便看看楚地民风民俗,姓名无甚重要,今日也是缘分使然。”

韩母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来,对着韩信招了招手,好似没病之前一般。

韩信以为自己阿母这是好了,高兴地将脑袋放到她手下。

“阿信,阿母快不行了,要去找你父亲了,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阿母都可以舍弃,唯独舍不下你……”

韩信听到自家阿母说这样的话,泪如决堤:“阿母,信不要阿母离开。”

“孩子,人总会有这一遭,阿母以后陪伴不了你了,阿母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孩子,你要坚强。”

“以后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每日一定要吃饱,冬日里也要穿暖,不可自暴自弃,一定要活下去……阿母……真的好舍不得你……”

韩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韩信道:“你先出去,阿母有事要同恩人说。”

“阿母……”韩信虽然不舍,但还是照做了。

韩母瞧着屋子里身穿麻衣,却气质出众的赵九元一行人。

她拒绝了醉青的搀扶,强撑着坐了起来,而后在床上匍匐跪下道:“恩人,老妇身无长物,家中唯有一件匕首,是当年老妇的丈夫在战场上捡回来的。”

说着她从枕下摸出一把陈年匕首来。

这年头,一个普通平民家中能有这玩意儿,属实很有运气成分了。

“此匕首是楚制的,的确有些年头了。”莫垣年纪稍大,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也多些,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把匕首恐怕是某个楚国贵族遗落的东西。

“你想托孤?”醉青看出了韩母的意思,开口问道。

“是,老妇已别无他法,自我丈夫去世后,村中人便越发不待见我们孤儿寡母,与其将孩子留在村子里继续受苦,还不如送他远走。”韩母说着,落下了泪来。

“织机上还有一匹布,唯愿恩人看在这匕首和布匹的份上,将带阿信走,不求闻达,只要有口饭吃就成。”

赵九元瞧着这妇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活成了四五十的沧桑,心中唏嘘。

“你似乎很信任我们,难道不怕我将你的孩子卖掉吗?”

韩母却摇了摇头:“老妇早就听闻秦国南山侯力排众议修改了《大秦律》,不允许贵族随意打杀奴仆,还要给奴仆上户籍,市面上的奴隶也都被赎买,日后能恢复自由身,阿信去了秦国,定然不会受到虐待。”

没想到在离秦千里之外的楚地还能听到自己的美名,赵九元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开口问:“你如此信任秦国,信任南山侯,没见她给你什么好处,万一是假的呢?”

“你是秦人,你怎可如此诋毁南山侯?”

妇人脸色微变,旋即又虚弱了下去:“我早就听人说过了,南山侯爱民如子,我们庶民被贵族盘剥,连饭都吃不饱,而南山侯事秦,第一件事便是让秦人吃饱,国有臣如此,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

“你怎可诋毁她?”

赵九元笑了,看来她的确贤名在外。

在场之人均面带笑意。

“既然你如此信任南山侯,我等自然愿意带阿信去秦国,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呢。”莫垣道。

“当真?”

“当真!”醉青肯定道。

扶苏和阳滋看向赵九元,眼中尽是濡慕,心中更是甜蜜,秦国有先生,一统天下后,必定受万民朝拜。

一行人从屋内退出来,将空间和时间都让给韩信母子。

“先生,这就是您要找的人?”扶苏低声问道。

赵九元浅浅地点了点头。

阳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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