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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在无尽海漩涡中的身影——晏时霖。

白奕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是幻觉吗?是蚀灵散带来的梦境吗?还是……他终究是疯了?

那双暗红的眸子也正看着他,里面没有晏时霖看他时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滚烫而卑微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沉寂。

像,太像了。

可看久了,却又发现,两人截然不同。

眼前女子的面容更加精致昳丽,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她的气质更为沉淀,更为神秘,也更为……强大。

与晏时霖那种带着绝望和飞蛾扑火般炽烈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是另一个人。

一个容貌与晏时霖有着惊人相似,却又处处彰显着不同的陌生存在。

白奕怔怔地抓着那方面纱,望着雨中的女子,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上的剧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世界,只剩下这张脸,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暴雨如注,冲刷着林间的血腥,却冲刷不掉白奕心头的惊涛骇浪。

玄衣女子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艳丽的唇角忽而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令周遭灰暗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玩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勾引与蛊惑。

她一步步走近,鞋履踩在混着血水的泥地上,悄无声息。

白奕却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她走近,瞳孔中倒映着她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和眉眼。

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应该防备、应该警惕,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在对上那双暗红眼眸的瞬间土崩瓦解。

重伤和毒素让他的身体虚弱不堪,但更致命的,是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击穿他一年来所有坚硬伪装的容颜。

女子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俯身。

一股混合着冷香和淡淡血腥气的独特气息萦绕而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白奕因失血和震惊而苍白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他紧握着面纱的手上。

她伸出那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纤长的食指,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轻轻地、若有似无地,勾住了白奕手中面纱的一角。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白奕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白奕身体一僵,却依旧没有动弹,只是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女子并不用力,只是用指尖勾着那柔软的面纱,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外抽离。

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的爱抚,带着一种明目张胆的暧昧与试探。

她的目光始终锁着白奕的眼睛,暗红的眸子里流光潋滟,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呆滞与无措。

面纱一点点从白奕掌心滑脱,那细腻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意。

就在面纱即将彻底脱离他掌心的前一刻——

白奕几乎是本能地,五指猛地收紧,将那即将溜走的面纱重新死死攥住!

抽离的动作,戛然而止。

女子指尖顿住,抬眸看他。

随即,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不像银铃,反而带着一种沙哑的、挠人心肝的磁性。

“小郎君这是何意?”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戏谑,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奕,“要留我的面纱,留到地老天荒么?”

这声音……

清越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与记忆中晏时霖的嗓音完全不同。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将白奕从那种恍惚迷离的状态中浇醒。

他猛地松开了手,仿佛那面纱突然变得滚烫。

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堪,一种被看穿心思的狼狈和无法言说的失落交织在一起。

可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贪婪地流连在那张与故人相似的眉眼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疯狂鼓噪的心跳和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干涩地开口:

“方才……多谢姑娘相救。”他顿了顿,终究还是不死心,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她,“我可否……知晓姑娘姓名?”

女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慢条斯理地将面纱收回袖中,动作优雅从容。

然后,她迎上白奕迫切的目光,嫣然一笑,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我名为——霖。”

霖。

一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白奕耳边轰然炸响!

他浑身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牵扯着内腑的伤势,让他忍不住又咳出一口黑血。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荒谬的希望。

“哪……哪个霖?”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询问。

女子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随即又被那艳丽无双的笑容掩盖。

她微微侧头,望向不远处在暴雨中被打得簌簌作响、枝叶低垂的密林。

然后,她转回头,朝白奕莞尔一笑:

“雨下的林。”

雨下的林……

霖。

时霖。

白奕只觉得眼前一黑,支撑着他身体最后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是她吗?

不是他吗?

这究竟是命运的嘲弄,还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奇迹?

第324章 饮鸩止渴

看着白奕倒下。

看着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暴雨和剧毒的双重侵蚀下,如同被折断的翠竹,无力地向前倾倒。

那一刻,晏时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师尊……”这两个字在喉间滚了千百遍,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嘶鸣。

他快步上前,在那具沾染血污和泥泞的身体彻底落地前,稳稳地将人接入怀中。

入手的分量比记忆中轻了许多,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清晰地摸到嶙峋的骨骼。

他不在的这两年,师尊究竟是怎么过的?被多少人追杀?受了多少伤?

心疼如同毒藤,疯狂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与之交织的,是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思念。

他想他,想到骨头发疼,想到每一个夜晚都辗转难眠,只能靠回忆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和深入骨髓的怨念来支撑。

他将他小心地安置在相对干燥的树根下,撑开白伞,隔绝了这恼人的暴雨。

指尖颤抖着,解开那早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白衣。

衣衫褪下,露出的身体让晏时霖的瞳孔骤然收缩。

旧伤叠着新伤,狰狞的刀疤、焦黑的灼痕、深可见骨的裂口.…...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那原本如玉的肌肤,此刻布满了青紫和污浊,蚀灵散的毒性正沿着伤口蔓延,泛着不祥的黑气。

他的师尊,本该风光霁月,此刻却像一件被打碎后勉强拼接起来的瓷器,脆弱得仿佛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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