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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平稳,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独孤砺不再多言,转向沈清漪,随口吩咐道:“清漪,为他安排一处僻静的住处,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修炼。”
话落,他转身便走向深处的修炼静室,身影消失在阵法光幕之后。
殿内,只剩下这对母子。
空气仿佛凝结,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点的张力。
母子相隔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身份更是荒谬而残酷地对立着。
沈清漪看着眼前已然长成的顾云延,看着他强那双与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的眼眸,那张雍容昳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她维持着宗主夫人的疏离,声音平和道:“跟我来。”
她转身,裙摆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当先引路。
顾云延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他看着前方那道华贵却无比陌生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寒。
原来,所谓的“寻找机缘”,不过是抛弃与背叛的借口。
原来,她在这里,享受着宗主夫人的尊荣。 w?a?n?g?阯?f?a?布?页?ⅰ???ǔ?????n????????????????ò??
那他和父亲,又算什么?
母子重逢,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身份对立和深埋的、尖锐的痛楚。
这条路,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过往与残酷的现实中。
沈清漪将顾云延带到一处位于主殿侧后方、环境清幽却明显带着监视意味的独立小院。
她指尖轻弹,数道灵光没入院落四周,一道无形的屏蔽阵法瞬间升起,隔绝了内外。
阵法甫一成型,顾云延一直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他猛地转过身,眼眶泛红,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到令人心寒的女人。
“母亲……这,就是您当年对我说的,要去寻找的……‘机缘’?!”他几乎是嘶吼着问出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质问。
沈清漪面色平静无波,仿佛他激烈的情绪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她甚至没有看顾云延那双盈满痛苦和愤怒的眼睛,只是淡淡地纠正道:“你该唤我师母。”
“师母……”顾云延被这两个字噎得喉头一哽,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那刺骨的寒意吸入肺腑,带着一种破碎的执拗继续质问道:
“您当年抛下我和父亲,不远万里来到这南陆,如今贵为宗主夫人……您得到您想要的一切了么?这些荣华、权位……与我和父亲相比,很值么?啊?!”
最后一声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一种被至亲衡量后舍弃的尖锐痛楚。
沈清漪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值么?”这两个字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深处某个被层层冰封的角落。
她仿佛能感受到背后那曾被生生挖去剑骨的部位,传来一阵隐隐的、熟悉的幻痛。
那不仅仅是身体的残缺,更是尊严被践踏、命运被掌控的永恒烙印。
她得到了力量吗?是的,渡劫初期的修为,在北陆确实难以想象,在南陆也远超众人。
她得到了地位吗?是的,宗主夫人,尊荣无比。
可这一切,是以失去自由、成为他人药引、日夜忍受剑骨剥离之苦为代价的。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波澜,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对自己选择道路的维护——她沈清漪,从不后悔。也绝不允许自己后悔。
万千思绪在她冷硬的心头翻滚,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带着警示与冰冷到极致的话语:
“云延,慎言。”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扎进了顾云延的心口。
慎言?
到了此刻,她对他,只有这两个字?
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冻结了。
顾云延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冷漠和警告,他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也无比……清醒。
他明白了。
在北陆那个小小的长清宗,在那个有着父亲和他的家里,从来就不是她沈清漪想要的“机缘”。她的野心,她的道,从来就不在那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挺直了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脊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声音低哑:“是,弟子失言了……师、母。”
沈清漪转过身,那双与顾云延极为相似的眼眸里,审视多于温情:“云延,告诉我,你为何会来南陆?又为何偏偏是天罡剑宗?”
顾云延别开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狼狈,生硬地回答:“与母亲当年一样,北陆资源匮乏,前来寻找突破机缘罢了。”
“机缘?”沈清漪轻轻重复了一遍,“搭乘药神殿的灵舟,横渡无尽海,这便是你的机缘?”
顾云延身体猛地一僵。
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沈清漪没有错过他瞬间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药神殿前些时日大张旗鼓前往北陆接人,回归时于无尽海边缘遭遇伏击,损失不小……此事,在南陆高层并非秘密。”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能穿透顾云延的皮囊,直刺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而你,恰在此时出现在南陆,又‘恰好’拜入曾参与围剿的天罡剑宗门下……”
“云延,你这是来做探子的,对么?”
第320章 他必须走下去
“不是!”顾云延下意识厉声反驳,心跳如擂鼓,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强撑着与沈清漪对视,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我只是……只是像母亲那样,来寻找突破机缘!天罡剑宗是南陆剑道魁首,我身负剑骨,不来这里,去哪里?!”
他顿了顿,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冷笑着反问:
“就算我是来做探子的,那么母亲,您要揭发我吗?用您亲生儿子的性命和前途,去向您那位位高权重的新夫君示好、表忠心?”
这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出。
沈清漪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那双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这声叹息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奈、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一丝深埋的、被触动的心疼。
“云延,”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她向前走了一步,距离顾云延更近了些,目光落在他年轻却写满倔强的脸庞上。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很轻,猝不及防地撞入顾云延冰封的心湖,让他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云延的眼里划过一丝迷茫,但这句话至少肯定了母亲并不会出卖自己,让他内心稍安。
然而,沈清漪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