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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各异。

柳奶娘倒有点坐立不安,满腹狐疑。杨守也嘴唇动了一下,满头雾水。

最让他不解的是,他扫视周围,似乎其他同僚……好像都默认了陛下的话,像是人人都知道陛下今天的来意似的。

杨守不免有些自责羞愧,暗想:

是我太不关注京中动静了吗?还是文臣武将之间有这么大的隔阂?

跋山涉水后回京的边神医敏锐的幽幽看向老友,虽然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总感觉是老友事发了。

齐承明在最上面的龙座,把下面的百态看得一清二楚,他顿了一下,低声吩咐小德子和小成子把其中寥寥几人请到饮冰殿,过后一个个再面圣,安心先去宴饮。

“以及……”齐承明话到嘴边,深深望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也过去盯着。”

小成子老实应了,半点没想。小德子却委屈震惊的应了:“……是。”

要命了!

陛下什么时候和这么多人都有他不知道的默契了!

眼看着两个贴身大太监也不情不愿的委屈出去了,齐承明心中好笑,收敛回心神,望向大殿内沉默不语:“……”

摊牌的时候到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了。

……

上面的君王不语。

熟悉的那张青年面孔似乎也变得威严莫测了。

下面自是有很多人被这阵窒息的感觉扼住了喉咙,坐立不安。

“诸位爱卿,不说些什么吗?”最后,还是齐承明回过神打破了这阵寂静,挑明了话头。

沐大学士早就撑不住了,扑通一声最先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释然道:“欺瞒君上,臣有罪。”

众多人跟着扑通跪地,零零散散的跟着请罪:“臣等有罪!”“臣有罪……”

齐承明只恨恨的看向宋故和秦留颂,等他们的反应。

要说其他人,哪怕是沐大学士,齐承明都反应不大。只有宋故和秦先生,最早跟着他,嘴却像是焊死似的严丝合缝!表弟那小混账是还没回来,不然他也得瞪上两眼。

哦,还有温二那混蛋,算他跑得快!

齐承明脑中哪还有原文里‘潇洒倜傥的少年侠客温公子’的印象,全是这一世温仲南皮得像是滚刀肉的来信口吻。

宋故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为自己勉强分辨一句:“臣的总管之位,是自己争来的……”

当初要不是他又争又抢,哪能和新君这般亲近?但要是暴露了自己的奇遇,势必会暴露他对柳州的陌生,新君总会多问上一句,上辈子和这辈子情况如何不同……他暗害了老宋总管没法去柳州,换自己替上的事就该曝光了。

当初说不出来,现在宋故更怕新君失望的目光。

齐承明其实没想明白,但好歹算个理由,他就把谴责的目光转向秦留颂。

——现在压力来到了秦先生身上。

秦留颂也硬着头皮,往日的风骨犹在,跪得笔直笔直,骗自己很有道理的模样:“臣怕陛下以为臣胡言乱语,入了魔障了……”

他早早蹲守到了新君,混成了潜邸心腹的位置。说不好听的,那些了解全都是他的依仗。

秦留颂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自然也被这一分贪婪博弈、反复挣扎给害苦了。

现在悔不当初,秦留颂跪地毫无形象的大哭了起来,只恨不能上前抱住新君大腿:“陛下啊!呜呜……是臣对不住你啊!”

齐承明都没眼看了:“……你先起来。”

秦先生自己不在乎了,他还是很在乎秦先生的形象的,不准碎!!

第287章

“哦。”秦留颂惭愧的用手背擦拭了几下面颊, 从地上爬起来,在新君锐利的灼灼目光中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神情。

齐承明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宣布:“我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 往后,别让朕知道你们弄鬼了。”

他在后半句话上加重了重音。

齐承明这五日来细细观察众人的表现,在心里反复消化过了这个事实。

其实他猜到了的, 但他不太信秦先生的理由。

最开始秦先生, 包括其他重生臣子可能会贪图重生记忆当依仗,但后面人越来越多, 互相结成同盟, 未来早就发生了变化,他们为什么还迟迟没有人向他说穿一切?最后反而是游离在这个重生团体之外的谢大人捅破了这个事实?

齐承明想了几天,自己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因为这群人尝到了甜头。

不管他们自己知不知道,“重生”都是一个名头,可以让他们光明正大走近抱团, 可以让身份微末的小官一朝登天,可以让半赋闲的官场老臣不惹忌讳的加入名利场。也可以排挤出那些朝堂上非重生的官员。

这样抱团有意义吗?其实没有, 但重要吗?非常重要。

这是臣子们向上爬的天梯。

古有门阀朋党, 未来有军阀学阀, 他们现在这是给自己造了个‘重阀’啊。

齐承明理解了沐大学士为什么当初第一时间对他送上结社拜帖,这是想要把这份稍有不慎就会从蜜糖变成毒药的力量,交到齐承明手中把握。如今看来,沐大学士虽然心有警醒, 但自己却也早早被裹挟其中了……

那就更别提秦先生了。

——给秦先生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一个直钩,他都能跟着跑。

齐承明默默瞥了他一眼,早就决定好了对这群重生臣子的处理方式。

“什……什么?”“陛下……呜呜!”“陛下圣明!”

新君这是不追究他们的罪责了吗?

噤若寒蝉的大殿顿时氛围一松,有不少人面色惊喜的抬头, 没想到会被这么轻轻放过。

被从偃师县宣过来的李半晖都快激动哭了,破锣嗓子嚷得也最大声:“多!谢!陛!下!!”

“臣……愧对陛下。”何三帖几乎抬不起头来。

比起太上皇,新君待他像是知己,满足了他做官治下的抱负和野望,他们亦师亦友,志同道合,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迅速加入了朝堂上的秘密团体,在其中如鱼得水,竟然没有选择对陛下说明一切。

是他愧对了这份清澈不掺任何杂质的信任啊!

“……”

沐大学士更是深深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饱经风霜没有动容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叹息来。

他是知道的,新君从来不像寻常皇帝那样疑心,在这一点上拥有‘仁君’的宽仁。

正因为这样,才让他们这些重生之臣无可言说的瞒到了现在,但这也是他们的罪过。

他该有决断了。

“陛下。”

沐大学士不得不再次开口,一丝不苟的撩起官服下摆跪地,请罪道:“陛下不罚,臣却不能忘却自己的罪责。这一切由臣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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