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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章

这天晚上, 六部少有这么晚下值的时候。

在一众人或是焦躁或是担忧的漫长等待后,他们迟迟没等到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也就失去了振臂一挥、英勇就义的机会。

但。

他们仍然走不了了。

因为宫中戒严了。

外面传来混乱的战斗声, 留守在六部的禁卫军如临大敌,只是往外远远眺望一眼,就脸色大变, 急急勒令他们各自关闭殿门房门, 不许多加走动。还留下的尚书与几位大学士做主,让官员们挤在一间稍微宽敞些的大屋里, 遇上事了也能一起齐心应对。

屋子里时不时充斥着压抑不安的窃窃私语声, 响成了一片嗡嗡。王传道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冷沉着脸站在窗前不语。

沈书知缓缓走过来,脑子活泛起来,客气地看他:“王大人,过了今晚……咱们这些人各自也大不相同了。”

他语气含有深意。

大家同是重生臣子, 现在也平等的被困在这里没帮上忙。除去太子潜邸里那些好运的家伙与沐大学士、吴太师他们一起,算是分润到馅饼的第一批人;其他臣子中呢?他们只能争第二, 这位置也是有高下讲究之分的。

王传道皱着眉头回过头, 没说话。

他如今仍然看不惯沈书知, 但沈书知一家这次老老实实辅佐着新君登基,王传道对他的偏见也就稍微削弱了。只是稍微——本质上他还是看不惯这种墙头草似的人物。

太过投机取巧。

“沈大人,话不要得意太早。”王传道幽幽的敲打他。王传道也很不爽沈书知这种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就早早有了以后的小心思的人。

但他知道这也是事实,心底很是不爽。

重生臣子在今天之前, 为了新君登基可以铁板一块,心往一处使。最大的争议不同不过是谁功劳更大的问题,全被老臣镇压,服服帖帖的。但今天之后……若是新君登基, 他们无言的默契同盟就要四分五裂了。

今生的朝堂已经因秋闱经历了一波清洗,接下来马上迎来第二波清洗,朝堂上不管高位低位,占据住的一定大多是重生臣子们。到时候大家就是平等竞争了……争夺新君的关注与爱重,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乱象。

王传道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想想都头痛欲裂。

“王大人,又快到来年了,年年水灾泛滥啊。”沈书知做出一副长吁短叹的忧虑模样,“若是委派钦差大人,不是下官说大话——非你我二人莫属啊。”

“……”王传道不爽的瞥了他一样,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道,“哪里哪里,还要蒙君上信任委派才知道结果。”

沈书知被噎了一句,耷拉下脸,在心里暗骂这王狗的不识好歹。

他愤愤走开了。

“哼……我乃能臣,他是忠臣,瞧着吧,明年治水还是我们!”沈书知挺没好气的一甩袖子。

他对自己屡屡选错又经不住诱惑的性子心知肚明,新君当初慧眼识珠挖掘出了他治水的能力,他才好在今生早早崛起有了高位。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都对沈书知这样的人能力认可,其余却犯嘀咕。肯定是要安排个人时时盯着他不发飘的。

除了王传道这个既是新君太子太傅,忠心无疑又懂不少治水内情、手段了得的人,还能有谁?

沈书知俊美年轻的脸上满是不愉之色。

他恨王传道的迂腐脑袋。

也不想想,那么多重生臣子是又争又抢,他们势单力薄抢的过来吗??还不得早早结盟!

这王狗听懂了他的意思,却那么不痛不痒的原路打回来示好,然后用他的意思来噎他——我既是忠臣,自然要等届时听新君的委派,也自然会去感激新君的恩德了。现在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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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盐不进!

这边的人在心里大骂同僚。

钦天监监正却眼尖的盯着窗外的天空,眼珠一下都不错,终于被他等到了异象,喃喃道:“……开始了。”

那道声音威严的从天际隆隆传来,不知在呵斥谁:“肃静……!”

六部官员们一下子被掐住脖子似的安静了下来,惊恐的四处张望。

屋子里突然鸦雀无声。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强行抑制着狂喜。有人震撼地凑到窗口,伸着脖子想去看怎么了。一个不知内情的小官面如金纸,哆嗦着问:“这是什么动静?”

兵部左侍郎麻利的撩开袍子原地跪下,虔诚地说:“这一定是老天显灵!诸君,我等不可违背上苍警示啊!”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臣子在心中暗骂他机灵过头了。

——就显着你了是吧!

要你说!

臣子们接二连三的跪下了,有人狂热的举起双手,有人咬牙切齿的高呼天之恩德,花样百出。谁不知道等新君登基腾出手后,他们在场众人的表现总要传进新君的耳朵?

最迷茫的就是在场那批没有重生的官吏们了,他们之中机灵的已经跟着跪下照做了,融入得毫无破绽。有的还在两股战战的盯着窗外的大片白色天空,吓得几乎面无人色。

“大场面啊。”

沐宅,沐大学士碍于隐忍行踪谁都不能联络,仍然孤独的躲在他的书房里,一个人眺望着天边喃喃。

他面露一丝欣慰。

和上一世相比,这辈子的新君胆大从容多了,竟然敢这么不加顾虑的展露神异之象了。

虽然新君不是花草,但沐大学士养多了花草怡情后,总是觉得,养新君和养花草的区别不大——不精心操持就会很快死掉的那种。

所以辛辛苦苦好几年终于到了今日看到这一幕时,沐大学士挺直的身板都不由得更直了,莫名的骄傲:

瞧!被他们养得多好!

“胜负分晓,只待明日了。”沐大学士脸上还是没有全然的放松,还是谋算着什么的喃喃着。

他不觉得新君会败,要是新君败在这里,也就别谈上辈子后面那些手腕了。问题是……怎么赢。若是新君没有顺利登基,惹上了弑父或者逼宫的疑影……以新君的脾气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他们这些臣子还得想办法周旋。

沐大学士的脸在思虑中不知不觉垂了下来,笼罩回了一片阴影中,心中浮想联翩,又列了一晚上法子……

这天晚上的变故,只有京城里的人才能体会到几分惊心动魄。

远在外地的重生臣子们即便再关注打探,也消息滞后,等一切反应过来时早已尘埃落定。只有一些特殊的人才会跟着悬心——例如银岛府上的黄栋。

他捧着小小的mp4枯坐了一天,忧愁的紧盯着,多日劳累后疲惫到眼睛里满是血丝了,也不敢放松精神一瞬。

黄栋身上背负着新君最后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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