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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殿下,请坐。”沐解在旁边挽起袖子研墨,一边示意齐承明先看。

“……”齐承明有些无从下手,翻开了第一卷。

上面清楚的写着,今有南地一商人王大男,不满其父行为,亲邻日日所证忤逆,后殴杀亲父,大逆不道。县衙上报判处秋后问斩,交由刑部复核。后附脏兮兮的供词画押几份,分属于亲邻衙役与仵作。

齐承明:“?”

等等,这就完了吗?

他往后多翻了几卷,其他还有采花案,抢财杀人案,卷宗无一例外都是这么短小精悍,只阐述了判秋后问斩的罪证缘由。

这让人怎么复核?凭想象?案发细节呢?缘由呢?还是说刑部需要专门派人去原地挨个核实?还有……子杀父是判秋后问斩?这惩罚重了轻了?常规也是这么判?

齐承明茫然了两秒钟,心里完全没轻没重的。他理了理思绪,眺望四周,决定先把大定律法的书挑了出来,寻找一下相关条例。

沐解在旁边怀念的冷眼旁观着,嘴角微微扬了一下,束手望着这位还很青涩的太子殿下靠自己摸索。

“……”找到了。

齐承明凝神去读,几年下来他已经很习惯看这些竖着的而且没有标点符号的繁体字了。律法上说,以子杀父是大不孝,当判斩立决,如有内情,上禀酌情方可减刑。

问题来了,为什么县衙在这里判的是收监等待秋后问斩?

齐承明不死心的翻了翻其他卷宗,看到秋后问斩的复核步骤更加繁琐,如有异议,也可以在朝审的环节再次伸冤。而斩立决只需要三司一同联审,复核完就能即可执行。也就是说,“斩立决”是重判,大过于“秋后问斩”的。

县衙这么判,是酌情减轻了惩罚。

齐承明发愁的捧起卷宗,突然发现掉落下来一本手抄的副册,只有巴掌大小,薄薄的一卷,用线与正卷系在一处。上面是陌生的字迹,规整的写了很多心得判断:

‘……遣人前去南地。王大男有未及笄一妹,面多发红疱,案后已自誓出家,哭诉兄有冤……有疑其父威逼王小妹之嫌。’

‘入监见大男,确有疑,无松口。斩立决耶?秋后问斩耶?以子杀父不可再轻……’

齐承明在下面发现了一滴朱色墨迹,却不见最终批复写上——可见撰写人的心情矛盾程度。

他抬头问着:“这些……是刑、是前刑部尚书告老还乡前写的?”

沐大学士过来看了一眼字迹了然:“是他。”

齐承明心里有了猜测,问着:“这是尚书大人自己调查的?刑部——或者说三司会审查的不严吗?”

沐大学士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深沉,但还是缓缓承认,点到为止:“陛下不喜前任刑部尚书的清高。”

齐承明盯着这份卷宗:“……他已经离京了吗?我想见见他。”

他现在很能肯定,这位刑部尚书绝对不是自己想卸任的。也许他手下每一桩事都不可能恰巧是冤案,但让齐承明不弄明白详细,或者不看明白详细就这么做出自己的批复,他也接受不了。

南地偏远,这位前刑部尚书知道的挺多的,还是去问问这位吧。

沐解欣然应下,丝毫没有过多阻止或者干涉的意思:“老臣知道他的住处,太子殿下可书信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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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满血复活回来了!运动加爆睡,现在神采奕奕恢复更新

第226章

“麻烦太傅了。”

齐承明欣然, 就着刑部的桌案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给太傅,先略过这个案子,去处理其他案子去了。

有了这位前刑部尚书写的心得, 齐承明磕磕绊绊的一天下来也复审了五六桩命案。要离开的时候,屋檐外的天色都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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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上记载的不是说一年最多五六十余件案子吗?”齐承明捶了捶腰酸背痛的自己,再看看面前满满当当的卷宗, 不敢相信。

他感觉要么是大定律上举的例子该换了, 要么是今年的治安出了大问题。

“前几年陛下有过大赦,有过为太后祈福, 有些是打回来收监再审的, 拖着就没了后续。”沐大学士捋了捋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所以这些才统一归为今年。

“……”齐承明现在很明白鸿仁帝到底有多不耐烦处理这些刑部重案了,纯拖着啊?他好像也有点明白刑部尚书为什么会卸任了。对案件这么认真细心又爱负责,怎么还被当成短处了呢?

……

第二天一早,前刑部尚书的下人送来了回信。

齐承明约好了时辰, 上午先听王太傅讲了学,同沐大学士汇合后前去拜访。

这也是齐承明和他的第二次见面了。

“先生, 这是上次你们觉得好喝的茶。”齐承明还专门带上了南边买的药茶, 上次分出去几包后, 齐承明身边只剩一点了,这回一口气全带来了。

“……呵呵,有劳太子殿下探望。”前刑部尚书的视线落在那两包药茶上,哭笑不得的道谢了两声。但看他的模样, 虽然现在卸任了,人却没有那么颓废,仍然是神采奕奕的小老头。

齐承明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拿出那份卷宗与副卷, 虚心请教:“我看先生在这里记的一行字这么写着……难道是觉得那王小妹……?”

“殿下。”小老头连忙心照不宣的截住齐承明的话,“臣……呃,在下是如此猜测,南地种种细节都可佐证,而王大男在监中不吐一言,想来也是为女子名节有异,不愿多说。”

齐承明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眉头蹙得更紧了:“所以这才是以子弑父的原因?县令是不是猜到了,所以只能改判秋后问斩?”

“……唉,知道又如何?终归是以子弑父。”刑部尚书默认了,他越想越气,火爆脾气上来了,恨骂:“这恶行天理难容,其人乃孽畜!”

齐承明沉默不语的继续摩挲下巴,思索怎么破局。

本地县令没有写到正式卷宗里,王大男在监中一言不发,都是为了保护王小妹的名节。若是亲父真的逼胁亲女,这种伦理恶事爆出来会影响极大,或许其父没有个好下场,但结局最惨的一定是这其中最无辜的受害女子,王小妹。

所以这才是王大男忍无可忍,最终只得弑父的真相?

“王家兄妹的母亲呢?”齐承明苦想了半天问。

亲邻现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作证了王大男是“不孝”,但他是家中独子,若是还有老母,是否能用“留养其亲”的刑法改了死刑?即便不行,母亲或者母族亲戚若是在,总能出来证明些什么。

前刑部尚书遗憾摇头:“早已故去。据言其夫对她也多有殴打……生女后身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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