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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何大家还是对他一顿恶补过基础知识。御窑是专供皇帝烧制用具的地方,出品的物件都依照皇帝的喜好有一种特定的规格,被称为官样。

纯黄色的釉彩是最大气好看的,何大家教到这一块的时候展开画卷给他信手画了一盏,惟妙惟肖,可惜只供给皇帝皇后与太后三人。

其次的釉彩颜色与纹路全靠喜好不同来烧制,例如太祖喜欢富丽堂皇、花团锦簇的样式,颜色也更爱不同种混搭彩色,美轮美奂,鸿仁帝却更偏爱渐变的素色。

例如这一次拿来的天青翡翠釉,整套碗盏全都是白色与青色渐变,像是雨后天晴的气候一般,底部又如翡翠一般是纯粹而透亮的绿色。上面的莲花纹路与小字全都浅淡嵌了一圈,恰到好处,并不与釉色争夺瞩目。

齐承明看着它们时,就想到了何大家的教导,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悄声气音——若换成前朝皇帝与太祖,釉色上的錾花锦地非得大片大片,写满了字符与纹路,与富丽的釉色相衬更加花团锦簇才对。

“真好看……”齐承明说不出来别的,但他长了眼睛,忍不住感叹着。

这下是真的偏了鸿仁帝的好东西回来了。

美滋滋看过了一遭,齐承明吩咐小桔把这些都收拢好,直到这一刻,甘棠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然后她听到自家殿下游刃有余的说——语气中还带了点得意:

“甘棠,小桔,小德子小成子,平时你们伺候我喝茶最多。这回我得了新的器具,那些旧的碗盏你们就分一分吧。”

甘棠和小桔一愣,互相对视后变成了震惊和纯然的喜悦。

小桔尤其高兴,没想到也有自己的份,上来就谢恩:“奴婢多谢殿下!!”

齐承明欣慰一笑,深藏功与名。

在柳州的时候他们平时管的并不严格,下人之间只要登记了,不犯忌讳的私人物品都可以采买。但是现在回了京城,大家就只能紧了紧皮子,像是宫女太监只能用自己品阶内的茶水饭碗,旁的再喜欢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肆意了。

现在正好,齐承明偏来了皇宫里的好东西,与鸿仁帝联络了感情,又达到了入宫小住的目的。他还能趁机把这一批被偏爱的碗盏找理由赐给大家。

人人都很开心。

第二天,齐承明又进宫了。

这一次,他特地带上了粮种与几样收获后的土豆,红薯和玉米,直奔御膳房,交待妥当后才去找了鸿仁帝。

鸿仁帝今天在后宫散心,听闻消息后很快就回了前面宫殿,没顾妃子的不舍。他没好气的打趣着齐承明:“昨天那些物件还堵不住你的嘴?今天又来做什么了?”

“父皇,这些是儿臣在外发现的,本来早该呈奏折上报……但儿臣想等试出个结果再来,才拖到了现在。”齐承明恭敬的垂头,有些腼腆的给自己找补,呈上了连夜写的厚厚奏本。

鸿仁帝翻开一页页看着,一时间没有出声,殿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齐承明心里有些忐忑,却又坦然的等着鸿仁帝的态度。

他们互相都心知肚明,若不是他被召回京里这一遭,三大高产粮种这回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皇室重视,捅回京里。

现在是大家本就知晓此事了,齐承明才上折子汇报。这听起来是无用功,其实是必须的一道流程。在皇帝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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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中知道你干出了功劳,你现在也回了京,若是你还不主动上报——你是想靠这些名声做什么?]

这是态度上的问题。

所以哪怕齐承明汇总了一下自己在柳州做的发明与改新,种种列出后触目惊心,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些当初都被拿到朝堂上弹劾过一遍了,他必须趁刚回京、鸿仁帝没想起来这一茬的时候立刻上缴,就算引起鸿仁帝的忌惮也没法子。

“……好。”

鸿仁帝看了许久,最后放下奏本的时候嗓音有一瞬的复杂,很快又调整回了这几天的慈爱口吻,“既是被你说的这么有用,朕今天用膳就要尝尝那些新味道了。”

他没有抓住最要紧的凭票和粮种说话,只先用新膳食方子开起了玩笑。

“不会让父皇失望的。”齐承明应答的时候看到穿着龙袍的身影微微前倾,不自觉换成了一个更有威势与压迫感的坐姿,他心中警醒,拉满了戒备心。

“承明啊……”鸿仁帝再开口的时候便带上了略微迟疑,语气也软化了很多,这是要谈心了。

“朕知道,当年朕忙着朝政,忽略了你……才让你处处不敢争先。”老皇帝语重心长的感叹着,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探究与试探,“朕从不知,你长到十三岁,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灵慧。”

齐承明心思急转。

这是鸿仁帝有疑问了,原身在宫里长到十三岁,都是懦弱无能的模样,对内护不住宫人,对外争不过兄弟,连受了欺负都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木木讷讷似的。

结果一去藩地,唰的变成了全方面发展,四处创新的天才。历史上谁随便发现一种重要的新作物都难,他却福运也爆棚,一口气连着发现几种,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好似什么难题到了他手里都迎刃而解……

变化这么大,鸿仁帝心里是得犯嘀咕。

齐承明都怀疑,鸿仁帝说不定早找办法验了验他到底是不是二皇子。要不是齐承明是魂穿,估计要出问题。

他现在……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藏拙”是主基调,但具体要往哪里举例呢?因为自小被三皇子欺负?不妥。

齐承明一瞬间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就算事实如此,鸿仁帝也不会愿意听到他这么说。

那么之前的巫蛊之祸?这个也有风险,冷落他的鸿仁帝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这有指责鸿仁帝的风险……

齐承明的背后微微有了薄汗,他在鸿仁帝等着回答的这一瞬电光火石间有了答案。

少年皇子惭愧的撩袍郑重跪下,深深垂头遮住了表情,请罪着:“不瞒父皇,实在是儿臣……儿臣……一时出去恣意,就得意忘形了……”

“哦?”

“儿臣自小享用惯了皇宫里的好物件,却也更羡慕其他有母妃贴补的兄弟们,只能日日在心里过着,瞎琢磨东西。性子不免便很……娇奢,实是个极爱享受的。这回一出去,儿臣成了府中最大的,想要什么都有人捧着,就开始折腾那些东西了。”

齐承明说的非常惭愧似的,但他说的是实话,语气的底色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理直气壮与冤枉。

可不是吗,他一个好好在现代便利生活过惯了的人,骤然到了什么都没的古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再不折腾些自己熟悉的东西出来转移注意力,他真的要难受死。

放在以前他哪里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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