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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啊!
走了走了走了。
众人一哄而散。
所以等齐承明和柳奶娘再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见到除了陆裕,小宋总管,秦先生,毛大统领,小德子小成子外,还多出了表兄王守一家。
彼时烤全羊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
张油太监拎着一把刀,两个打下手的宫女太监跟着他,面前的一整只羊被烤的外酥里嫩,烤得直往下流油,滴进火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股油脂香味。羊身上面不要钱似的抹了胡椒,盐巴和辣椒面等佐料,喷香的气味引得齐承明一迈进正院,就不由自主的先咽了口口水。
“表叔!”忠儿已经扯着嗓子叫起来了,小小的男孩埋着头就冲过来,热情的欢迎齐承明回来。他渴望的仰头看着齐承明,因为家教问题不能先于大人说自己想吃了,只能不住咽口水,“……”
“这气味太勾人了,就添我们一家吧。”王守笑着说。这么大只的烤全羊,最后这些主子吃完,分给下人们吃估计才吃得完。相处这么久,他也不和表弟生分,带着人就不请自来了。
“好好,表兄快坐。”齐承明见小男孩馋的口水真要掉出来了,急忙招呼大家都入座,“张公公,羊好了吗?”
“王爷,已经成了。”张油现在很有大太监掌厨的风范,他尊敬的说着,这才拎着刀开始从烤全羊上片肉,动作麻利又飞快。
“大家不必顾忌什么规矩身份,都坐下痛快吃吧。”齐承明招呼一句,让大家想吃哪个部位就让张公公去片,或者自己上手也行。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又被王爷请客请习惯了的,纷纷应承下来,都不外道了。陆裕很有些受宠若惊,但他手段圆滑,很快就融入进去,打成一片。
“我……”只有一同被请来的毛大统领不自在了。
他缩手缩脚的坐在院里,一个人能占两个圆凳,满是胡须的脸上隐隐看见有些涨红:“殿下,我就……不必了吧?”
他倒不是因为身份而拘束。
毛大统领在外跟着殿下吃酒吃菜的日子多,在王府里随心腹们一同吃便饭的次数少。现在数数在场的人,再看看眼前的羊,毛大统领心里没底。
这……这够吃吗?
齐承明看看那硕大的羊,也奇了,声音逐渐走低:“这……这不够吃吗?”
他知道毛大统领身板壮,饭量大,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毛大人担心什么?”房姑姑正带宫女一排溜的捧着其他菜和粥品进正院,听见了这不自信的话,她眉毛一扬,大厨的气场全开,嘴角似笑非笑,“还能让你在王府里饿到了不成?”
殿下吩咐吃烤全羊,厨房怎么敢只上一道烤全羊?相应的烤蔬菜,烤土豆,烤蘑菇,烤韭菜都预备了,尤其是韭菜,春季里这一茬味道最鲜美。
一道羊肉炒豆芽,一道羊肉焖萝卜的菜品。汤是羊肉汤,若是不喜欢咸汤,还有蜂蜜煮的甜饮子汤和解腻消食的茶。房姑姑又另备了两种饼:
一种是暄软的发面饼子,裹了煎得焦脆的鸡蛋与肉丁蔬菜碎,抹上酱,再配上烤羊肉卷着吃的。还有一种是抹了层羊油放在炉子里烤的表面酥酥脆脆的羊肉饼子。
羊肉饼子只有人的巴掌大,小巧的几口一个,既不膻也不油腻。但发面饼子一个摊开来足有碗盆大,裹上菜肉吃一个下肚是实打实的量。房姑姑自己都未必吃得完两张发面饼子。
现在她听着毛大统领的话,脸上写满了疑问。她就不信这些超量预备的东西不够大家伙吃。
齐承明让这个实心眼的大统领安心坐着吃:“毛大人快吃吧,等会我还有事要请教你——哦,再不吃,最外面那层肉就要分没了!给我留点外面焦焦脆脆的。”
齐承明最喜欢烤全羊最外层的肉,烤的酥脆酥脆的,趁热腾腾的时候撕下来吃,还带着香喷喷的调料味,一点都不油,好吃的不得了。
他这么一说,张油太监不敢怠慢,往齐承明的盘子里装了高高一摞,全都是最外一层酥脆的肉——公然偏袒。
齐承明吃得高兴极了。他看着小小的忠儿惊愕得瞪大了眼睛,笑着指挥:“给我们忠儿也来一份,哦还不能吃辣?那还是算了。”
对不能吃辣的小孩来说,表皮上那一点点胡椒味都辣的受不了,还是给他切里面的嫩肉吃吧。
“表叔,我可以尝尝的!”忠儿很倔的大着胆子说。
杨甜娘看着性子强,却也不阻止儿子,劳烦了小太监给忠儿切了非常小的一片,不是撒了微辣调料的,是只沾了点胡椒调料的肉:“你说要尝,辣哭了也得吃光,不许浪费肉。”
忠儿连忙点头。
他的小脑袋瓜里还没有浪费粮食的说法,有肉哪能不吃呢?
然后一口咬下去……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鼓着嘴巴表情没变,眼里含了一泡泪。
7
“知道味道了吗?”王守的语气中带上了笑意。
忠儿也是倔强,含着眼泪点着头继续嚼,他眼泪没有掉出来,但是辣的吸着气。王守眼疾手快的从口袋摸出手绢捂了上去,避免污了大家的眼,歉意笑了笑:“——我和忠儿很快回来。”
坐在旁边的秦留颂本来还想问怎么了,看到了全程的宋故眼疾手快给了他一手肘:
“秦先生还想吃饭就莫要问了吧?”
秦留颂:“……”
没和儿子这么亲近过的秦留颂恍然。
“对了秦先生。”陆知府这段时间也熟悉了县衙的构造,知道管事的人实则是县令背后的这位秦先生,他生出了八卦之心,委婉的问,“我看秦先生远道而来……没有带上家眷吗?”
沐知州带了一家老小过来,陆裕自己也是。
他看这位秦先生年纪半大不小的,又是新君心腹,却一直孤零零的。这……这家中是什么情况啊?陆裕年纪也不小了,托大都能称句他的父辈,一下子有了心思。
“在下——”秦留颂顿了一下,“家中已有早年定亲的人家。”
说是这么说的。
但这辈子他没有考取功名,又远远跟去柳州,早早卷入了皇子夺嫡风波,上辈子的发妻家中来信,似是有意想退回他家的定亲信物与庚帖,恐怕是不成了。
秦留颂心情复杂,但他不后悔。
若是再让他来一次,他也无法抵御从潜邸时期追随新君的机会。但没了士子身份,以平民之身待在偏远州地,哪怕是在为一位王爷效力,岳父家清正的官宦之家,怎么会放心把女儿嫁他?
秦留颂仰头,脸上流露出一瞬复杂的苦涩来,像是饮酒一样猛地喝干了自己那一杯甜饮子。
齐承明眼神微动,暂时记了下来,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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