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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微尘般的天下,绝不为自己谋求私利!

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言!

他猛地睁开眼, 眸中那片刻的迷茫与脆弱已然褪去,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灌注再度挺直。

这句话,从始至终就是他的道、他的信念!

“为官避事平生耻!视国如家,视民如子,乃士大夫之本分!见社稷将倾,黎民倒悬,岂能因虑及身后祸福,便缄口袖手,坐视不理?!”

“身后之毁誉,家族之祸福……”他深吸一口气,“非我今日所能后悔!”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

除了他以外,历朝历代有不少人同样在以这个问题叩问本心:他们自己,后悔吗?

***

【好了。】

安禾的声音把所有人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从‘白银流入国库越来越少’这个问题衍生出来的张居正话题到此为止。】

天幕上的画面随之切换,从明代的纷繁景象,重新聚焦到了明洪武年间,朱元璋那张画像上。

【我们把目光,重新转回大明王朝的起点,转回朱元璋的身上。

这么一套从中后期倒推回来的分析下来,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个核心问题:

朱元璋设计并建立起来的那一套以实物和力役为主、试图‘稳定’、‘静态’的农业赋税和经济管理体系,它所赖以存在的那个‘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近乎凝固的静态理想社会……

本身就是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伪命题!】

【社会在发展,经济在流动,人口在增长,货币在演变!你想用一张几百年前画的‘静态图纸’,去框定一个永远处于‘动态变化’中的庞大帝国,这无异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

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其适应变化的能力,而非其创立之初的‘完美’构想。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天幕的语调带上了一丝探讨的意味:

【如果我们把后来这些已经发生的变量:白银货币化、海外贸易、人口激增、土地兼并、工商业发展……所有这些朱元璋当年未必能完全预料到的‘意外’,都提前摆到他的面前。

身为一手奠定大明三百年基业的设计师,朱元璋,你会如何重新考虑,设计一套更能适应这些变化、或者说,至少能在大厦将倾时提供预警和缓冲的……税法与经济体系呢?】

***

北宋

赵匡胤看着天幕给朱元璋出的“难题”,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须。

经济是每个王朝都绕不开的课题,君主当时的决定,一定是最适合王朝当时情况的。偏偏这时又得知了后世情况……

如果他在朱元璋那个位置,他这时会做下什么决定呢?

*

明洪武年间 w?a?n?g?址?F?a?布?Y?e?ì?f???ω???n??????②????﹒??????

朱元璋立刻从巨大的震撼和愤怒中平复下来。他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眼睛里重新闪烁起锐利而务实的光芒。

天幕的话,虽然刺耳,却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他内心最深处。他回想起自己建立那一套制度的初衷,是为了稳定,为了杜绝官吏扰民,为了他朱家的江山永固……

然而,后世发生的一切,仿佛在嘲笑他当初的“完美”设计是何等脆弱。

变量……所有意外,都提前摆到面前?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些闪烁的词语:“白银货币化”、“海外贸易”、“人口激增”、“土地兼并”……

这些都是他试图用他的制度去压制、去避免的东西。但现在,天幕告诉他,这些东西无法避免,只会如同洪流般冲垮他建立的堤坝。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开国之初整顿经济、编制图册的种种经历在脑海中翻腾。是继续坚持他那套“静态”的理想国,还是……做出彻彻底底的改变?

面对这个问题,朱元璋甚至没怎么纠结:当然不!

***

【当然,我们后世之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隔着数百年时光指指点点,自然是轻松的。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基本前提:任何一位开国君主,在当时做出的顶层设计,必然是基于他所能掌握的国情、资源和面临的迫切问题,那一定是在他认知范围内,最适合王朝开局的选择。】

【废丞相、编黄册、行里甲、重农抑商,其核心目的无比明确:恢复战后经济,建立稳定秩序,巩固朱明统治。

从明初百废待兴的角度看,这套体系简单、直接、易于理解和管理,确实起到了‘休养生息’,固定税基,以及理论上避免中间层盘剥的作用。

它的龙骨——确保国家拥有稳定、可预测的财政收入,同时将农民牢固地束缚在土地上以维持社会结构稳定——对朱明王朝来说是没有错的,甚至是成功的。】

【所以问题不出在龙骨,而出在后来者未能根据时势变化,对‘血肉’和‘关节’进行必要的调整与润滑。】

【我是没啥改革税制的本事,不过后面出现的两项重要的税制改革思路,感觉可以用来参考一下。】

天幕上浮现出“火耗归公”与“摊丁入亩”的字样。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幕,手上握笔蓄势待发,有天幕指出后日税制改革思路,说不定能给他的一条鞭法也打上几个补丁,增加几道保险!

***

【第一,‘火耗归公’。

这个税制改革究其本质就是把难以避免的‘损耗’进行定额化、透明化管理。】

画面显示地方官在征收粮食、布匹等实物时,借口损耗层层加码,中饱私囊的场景。

【在收实物税的时候,损耗的确难以避免,与其任由胥吏上下其手,盘剥小民,倒不如先给他们划出个条条道道来。

比如对主要应税实物(如粮、棉、丝等),根据运输距离、存储条件,核定一个相对公允的、统一的‘额定耗羡’比例。

此部分额外征收,需明确记录,全额上缴府库,与正项钱粮分开核算。

其中一部分,可定为‘仓场维持费’,用于补贴仓库修缮、保管;另一部分,则可作为地方公务的补充经费,或甚至可考虑从中提取少许,作为吏员之额外补贴,以减少其贪墨动机。】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两手一拍:“妙哉!‘额定耗羡’,此乃‘损有余补不足’之妙用也!将不可控之贪墨,化为可控之财源,既遏吏奸,又舒民力。”

遏制吏奸么?刘彻淡淡一笑。

治标不治本罢了。

***

【第二就是摊丁入亩了。

在这之前,要先介绍一下改革前的背景:

中国历代王朝的税收主要来源于两大块:田赋和丁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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