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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法严酷”等字眼时,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如同平静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他的表情依旧沉静威严,端坐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握着朱笔的手指都未曾颤动分毫。

他心中一哂:周室衰微,诸侯并起,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诛暴秦、灭强楚,浴血而得天下,此乃真命所归,岂是杨坚那等欺孤儿寡母、窃取外孙江山的鼠辈可比?

莫怪后期一味猜忌屠戮,失尽士族、群臣之心,可谓愚蠢至极!

直到看到鹞鹰那段,他握着朱笔的手,终于微微一顿。

刘彻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入御座,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仿佛穿透天幕,看到了那个敢于在皇帝臂上藏鹞时滔滔不绝的“狂悖”之臣——魏征。

容忍?一个臣子,竟敢如此?帝王之威何在?他刘彻身边,董仲舒倡独尊儒术,主父偃行推恩削藩,桑弘羊理国家财货,纵有直言之臣,也断无如此近乎“戏弄”君上之举!

想到天幕方才说的,换了他刘彻,魏征“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都是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这几个字像带着奇异的回音,在刘彻脑中轻轻炸开。

他沉默了。

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暗不定。良久,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幻觉。是荒谬?是难以置信?

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那个能“忍下魏征”的“异类”帝王李世民,产生了一刹那的、纯粹的、脱离帝王立场的……惊奇。

天幕放映的李世民藏鹞、鹞死、肉痛又无奈的样子,与他心中帝王应有的威仪形象相去甚远,简直……匪夷所思!这李世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瞬间,刘彻突然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御座的扶手,发出沉稳而规律的轻响。他的表情重归古井无波,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波澜从未发生。

目光再次扫过那句“嬴政啊、刘彻啊、朱元璋啊、朱元璋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哼,”一声极轻、几乎细不可闻的鼻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傲然,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朕的杀气,在后世眼中,竟与那暴秦之君并列了么?”

***

【当然了,就魏征魏玄成那张利嘴,威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就算是唐太宗也有被骂破防的时候。

那可真是怒气冲冲地回到后宫,对着长孙皇后咆哮:“会须杀此田舍翁!”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乡巴佬!】

***

汉文帝哑然失笑。

乡巴佬都骂出来了,看来确实是很破防了……

笑过后,他心里也忍不住生出点欣赏来:就是到了这地步,他也没真杀了他啊……

*

汉武帝时期

未央宫内,刘彻看着天幕中李世民那暴怒咆哮、喊出“杀此田舍翁”的画面,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了倾。

一个帝王被臣子气到不顾仪态、在妻子面前喊打喊杀,这在他的认知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两相对比,他的眼眸中终于掀起了一股清晰可见的波澜。那不仅仅是惊奇,更是一种强烈的、颠覆性的冲击!

他看到了一个与他所理解的、与嬴政所代表的、甚至与他自身所践行的截然不同的帝王之道!

且这一道,从天幕的态度来看,显然效果也很是不错。

大脑突然开始飞快复盘有关李唐的一切,最终定格在了两个字身上。

只见他薄唇轻启,几近无声地道:“爱……人?”

***

【看看,什么叫‘龙鳞逆拔’的顶级效果?直接气到喊打喊杀!二凤的血压估计爆表了!

话说回来,二凤患有风疾,好悬没给气过头……等下直谏的魏征没嘎嘣一下,他给嘎嘣了,那可真是得把人吓死→_→。】

***

魏征这下是真保持不住一贯的严肃脸了,他忍不住跟着天幕说的方向幻想了一下,直接把自个儿给吓得浑身白毛汗!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谏把皇帝气死了什么的,总感觉这儿凉凉的。

罢了,他心下叹气,日后用词婉转些许吧……如此明君主公,不好寻。

坐在御座上对下面情况一览无余的李世民眨巴了一下眼睛。

***

【然长孙皇后没有选择温声劝慰,而是迅速而郑重地换上只有在最隆重典礼时才穿的朝服!凤冠霞帔,庄严肃穆。

对着李世民以以最标准的朝仪下拜,贺他:

“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

紧接着,天上的字幕就被安禾换成了最大字号、最炫目的金色——

只听她声音高亢

【什么叫神级辅助?!什么叫帝王贤内助的天花板?!长孙皇后——千古贤后,实至名归!就这一拜,李世民还能有什么火气!】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在写明祖之前我想插1-2章赵匡胤[狗头叼玫瑰]

第99章 唐宗 贞观年间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的目光久久凝在天幕最后那行炫目的金字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冰凉的边缘。

殿外映射进来的天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半明半暗。

那些尖锐的剖析、可以预想的群雄哂笑、魏征的直谏……桩桩件件都让他的心绪起伏不平。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端坐的长孙皇后身上。她依旧沉静如水,仿佛方才天幕中那场关乎他、关乎大唐国运的惊涛骇浪, 只在她眼底投下了一缕微澜。那身常服素雅, 却在此刻胜过任何华服, 无声地昭示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

他伸出手, 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轻轻覆上她放在膝头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熟悉进骨子里的温度。直到这一刻, 他才仿佛寻到了一点真实的暖意。

他没有言语,只是这样握着,力道由初触的试探, 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这暖意烙入骨髓的紧握。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节微凸的骨感, 还有掌心传递过来的、细密而坚韧的脉搏跳动。

长孙皇后没有动, 亦没有看他, 只是任由他握着,仿佛承接住他所有无声的重量。

她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背, 温热的掌心熨帖着他微凉的皮肤。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唇角却含着极淡、极柔和的弧度,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懂得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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