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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不世之功!

旗帜扬起,队伍继续前行。

杨瓒登上马车,抱住手炉,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金吾卫依旧被落在最后,看向前方的同袍,想起方才的天子,不只一人面露羞惭。

大雪渐停,北风更冷。

朱厚照坚持骑马,冻得鼻子通红,依旧不上马车。

“朕无碍,张伴伴休要再言。”

张永无奈,不敢再劝,只得亲往车厢,取来更厚的斗篷,为朱厚照披上。

距京城十里,大雪又至,队伍停下歇息。

伯府护卫燃起火堆,定武卫官兵站到风口,为天子挡寒。

杨瓒被请下马车,和朱厚照一起烤火。

顾鼎站在一侧,正舀起积雪,打算架到火上,忽听朱厚照言:“金吾卫官兵需要操练。朕观一路,不提定武卫,连武学生员都比不上。”

“陛下,金吾卫之中,多是勋贵功臣子弟。”

操练得狠了,怕会出问题。

朱厚照搓搓手,道,“回京之后,朕即刻下旨,凡公侯伯应袭子孙,年满十三,必送武学。”

杨瓒眨眨眼,知道定有下文。

“三年无所成,递降其爵。学成送考武举,中者重用,屡试不中,听袭爵位而减其禄米。功臣循此例。”

“内外卫所指挥千户,由锦衣卫查阅。不称者降职,年二十五以下者,俱送卫中武学。”

杨瓒默然。

天子为整顿军卫,当真下了狠心。

一等爵位世袭罔替。朱厚照说降就降,说夺就夺。

可以相见,这道敕令下达,会掀起多大波澜。

抗议?

以朱厚照的性格,惹恼了他,夺的就不只是爵位,十有八九还要加上脑袋。

京外武学,他不十分了解,无从置喙。

京城武学,则由谢丕顾晣臣掌管。勋贵功臣不敢抗议天子,满心不甘,送继承人入学,难言不会找两人的麻烦。

谢丕有个大学士的爹,后台硬得很,即便是国公,也不敢太过分,承受的压力总会小些。

为难的,九成会是顾晣臣。

这种情况下,武学中的训导就变得相当重要。

寻常军汉定然不成,必须是能扛住勋贵功臣压力,无论公侯伯,都能试着掰腕子的英雄人物。

想到这里,杨瓒灵机一动,看向顾鼎,嘴角微勾,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从头至尾,顾鼎听得真切。

心惊之余,难免生出庆幸,自己戍卫北疆多年,又超过年龄,武学回炉应该没他什么事。

奈何,现实总会扇人巴掌,且是一扇一个准。

新年之后,接到天子旨意,顾鼎愣了半晌,想明前因后果,差点抱头撞柱。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个递锹,一个挖坑,想坑谁,都是掉进去就出不来。

顾世子深刻记住教训,暗下决心,自今以后,见到长安伯府那两口子,必须绕路!

为亲情,他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但隔三差五被插两刀,正常人都受不了。疼得满地打滚,呲牙咧嘴,还不知道躲,绝不是仗义,是傻到冒烟。

顾世子自认不是聪明绝顶,但也不傻。

故而,为身家性命着想,坚决远离长安伯府!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云巨变

雪势渐小,天子一行重新启程。

距京师三里,杨瓒离开马车,换乘军马。

离开皇庄时,有金吾卫先往京城传讯,内阁应已知晓天子归京日期。计算时辰,天子抵达东华门,京中百官定会出城相迎。

场面如何,暂且不论。被看到天子骑马他坐车,本身就不成体统。遇到较真的言官,八成还会弹劾一条“不敬”之罪,撸起袖子一顿撕扯。

为减少麻烦,杨瓒只能主动下车。

“朕观杨先生脸色不好。”

朱厚照皱眉,看着坐在马背上,尽量打起精神,仍面带困倦的杨瓒,道:“如有不适,杨先生该继续乘车,无需同朕一般骑马。”

“回陛下,臣无事。”

杨瓒摇摇头,在马上拱手。

朱厚照是好意,他却不能领受。

不怕和文武打嘴仗,不意味着随时准备做个斗士。这样的麻烦,能避则避,省些力气,以便应对三位阁老。

张永策马靠近,在朱厚照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陛下归京,京中文武必当出迎。杨先生乘车,引来有心人侧目,总是不好。”

天子扁扁嘴,道一声“麻烦”,策马快行两步,没有再言。

暗中舒了口气,杨瓒向张永颔首。

“多谢张公公。”

张永笑呵呵回道:“举手之劳,杨佥宪客气。”

距京师不到一里,果见前方城门打开,绯服青袍的文武列成两班,衣甲鲜明的京卫手执长枪,分守两侧。

天子偷跑出京,瞒不住朝中,民间也听到风声。见到这般阵仗,京中百姓纷纷涌出,在不远处观望,翘首以待。

今日天子归京,内阁同六部商议,决定出城相迎。

既然遮掩不住,干脆敞开面向世人。大大方方摆出仪仗,迎天子归城,以查阅皇庄为借口,总能压过偷跑掀起的风浪。

朱厚照瞒着众人偷跑出京,直到通州,行踪还很隐秘。金吾卫追上圣驾,路线行动就不再是秘密,每日都有快马往返禀报。

皇庄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朝中文武。如杨瓒预料,得知甘薯的存在,不下十人有了兴趣。

“据闻,皇庄管事献上番粮,名为甘薯,味甚甘甜,可顶稻麦。耐旱,产量颇丰,下田可种。天子有意在皇庄宫庄种植,我等理当请旨,向皇庄购买良种。”

名为买,实为无偿讨要。

是否能达成所愿,要看朱厚照的心情。依杨瓒推测,成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队伍减慢速度,在距城门两百米处停住。

“天子还京!”

张永拉长声音,略显尖利。

内阁三人为首,文武齐身下拜,万岁之声穿透寒风,萦绕都城上空。

“恭敬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中,朱厚照翻身下马,大步上前,亲自扶起三位阁老。

先是刘健,再是李东阳,最后是谢迁。

“朕年轻,时而行事莽广,失却分寸,累两宫忧心,三位先生劳神,实羞愧不已。”

“陛下言重!”

三人想过多种可能,也做好腹案,以期从容应对。万没料到,天子刚到京城,就会当面认错。片刻间,都愣了一下。

刘健眉头蹙得最深。

本以为,天子还要别扭几天,结果竟是这样。是真心悔悟,还是当面作戏,拖延时间,避开群臣直谏?

谢迁的目光中,同样带着怀疑。

不怪两位阁老多疑,实在是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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