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5


为此事,谷大用和张永几个没少讥笑,文华殿中的宫人中官也学着捧高踩低,刘瑾的日子愈发难过。

先时在文华殿,哪个中官见到他,不是笑着问一声“刘公公”。现在倒好,连殿前的小黄门都对他爱理不理。

更让刘瑾恐惧的是,司礼监和内官监的掌印均视他为眼中钉,不除不快。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抓到他的错,将他押入囚牢。

这一次,可没有坤宁宫的钱女官来救人。

越想越是害怕,越害怕越是会想。

刘瑾惶惶不可终日,临到端午节前,竟是瘦骨嶙嶙,脸色蜡黄,活似生了大病,差点被挪出文华殿。

经过医士诊治,刘瑾好说歹说,证明自己没病。又趁机在太子面前哭了一场,言是为天子忧心,方才至此。

“殿下仁孝,忧心陛下,眼瞅着瘦了一圈。奴婢着实心焦,却是不能近前。奴婢犯了错,该罚,可奴婢委实挂心殿下!”

话说得粗俗,有些颠三倒四,却更显得真诚。偏偏朱厚照就吃他这一套,想起刘瑾平日里的好处,语气不由得软了一分。

“起来吧。记着教训,莫要再犯。”

“奴婢遵命。”

“孤去文华殿,刘伴伴跟着吧。”

听得此言,刘瑾面上感激涕零,心中却道:只要能得回太子殿下的信任,早晚有翻身的一天!

谷大用和张永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却是毫无办法。

待朱厚照离开文华殿,瞅着没人的当,张永将谷大用拉到偏处,着小黄门远远的守着,两人凑着头,一阵嘀咕。

“姓刘的果真狡猾!”

“长此以往,难保殿下不会心软。”

“必须得……”

小黄门离得远,听不清两人的话。单看两人的表情,就让他生生打了个哆嗦。忙转过身,专心拔着石阶下的矮草,再不看偷看一眼。

乾清宫中,弘治帝用过药,正翻阅奏疏。

宁瑾捧上温水,小心道:“陛下,太医院又换了方子。”

“恩。”

弘治帝头也没抬,放下兵部的上言,看到礼部的奏请,不由得皱紧了眉。

“陛下?”

“无事。”

合上奏疏,弘治帝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弘治帝虽不上朝,却是放心不下国事。精神好些便要挣扎起身,翻阅奏疏,处理朝政。

重病不下第一线,堪称天子典范。然勤政的代价,却是病情每况愈下。

苦撑半个月,内阁三位相公和六部尚书终于看不下去了。

礼部尚书张昇奏请,言圣体违和,乞俯从臣下请,再宽限视朝之期。

翻译过来:陛下,您都病成这个样,就别担心工作了。一切有臣,臣无法决断,还有太子殿下。

这种情况下,御史言官都缩起脖子,再不说什么天子怠政,祸之将起。更不敢轻易刺激天子,弹劾朝臣的奏疏都少了许多。

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内阁三位相公就能收拾了他!

在诏狱小住的杨瓒,自然随之泯然。斩衰殿试之事,再无人提及。

朱厚照进殿问安,弘治帝犹剩一半奏疏没有看完。

见到亲爹的病容,想起诏狱中同杨瓒的长谈,朱厚照眼圈发红,双拳紧握,一股闷火从胸中燃起,顷刻燎原。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

弘治帝放不笔,令宁瑾移来圆凳。

“别站着,坐下,同朕说说话。”

坐到弘治帝身边,朱厚照仍是面颊紧绷,怒容难掩。

发现到儿子不对,弘治帝自然不能不问。

“这是怎么了?”

“父皇……”

朱厚照犹豫片刻,终咬着牙,将杨瓒之言一一复述,说话时,怒气愈发明显。

“父皇为国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以致沉疴复起。这些蠹虫却是蒙面丧心,蝇营鼠窥,敛财无算,简直无耻之尤!儿臣恨不能将之尽除!”

越说越怒,朱厚照握紧拳头,大有人在面前,必一脚踹飞的架势。

弘治帝静静听着,干枯的面容多出些许生机,语气更是少有的欣慰。

“吾儿长大了。”

“父皇?”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页?不?是???f???????n?Ⅱ?????????????ò???则?为?山?寨?佔?点

“为父甚慰。”

弘治帝抬起手,宁瑾知机,立刻带着殿中伺候的中官宫人退到门外,留天家父子叙话。

“朕先时给你的名单,可都记着?”

w?a?n?g?阯?F?a?布?y?e?ⅰ??????????n????〇???????????????

“回父皇,儿臣都记着。”

“可能处置?”

“儿臣能!”

“即便……是寿宁侯和建昌侯?”

朱厚照瞪大眼,愣住了。

“照儿,你要记住,为国之储君,必继天立极,命以亿兆之民。”

弘治帝肃然神情,枯瘦的手按在朱厚照的肩上,沉声道:“为君者,当居天高而听卑,抚万民使之教。勤政爱民,信赏必罚。”

弘治帝说得很慢,胸中像藏着风箱,轰隆隆作响。每说一句话,便要停顿许久,咳嗽数声。

“儿臣受教。”

“不以言罚,不以情纵。四近之臣,择以德行。夹辅之勋,论功封赏。逋慢之罪,恭行天罚。束身自重,不恣意随行。宗亲外戚逾越法度,当训以教化。如此,方可垂统国社,祭万年宗庙。”

“是!”

朱厚照躬身聆听,神情庄重。

“主圣臣良,国稳民安。此八字,尔必牢记于心。”

“儿臣遵旨。”

盏中水已凉,朱厚照亲自执壶,换过茶盏。

殿中不闻话声,唯有汩汩水流,沁入盏中,溢出杯沿。

“日前四道敕令,你可看过?”

“儿臣看过。”

“可有计较?”

“请父皇明训。”

“宣府上下罪证确凿,如何处置,全交于你,朕不过问。若拿不定主意,可询内阁。”

“是。”

“开中法定当再行,盐引之事,亦可请教三位相公。”弘治帝点播过儿子,接着道,“杨瓒此人,年少有为,大才榱盘。其能藏巧于拙,藏锋于内,更是难得。”

“父皇,杨编修同儿臣讲习经义,尤以《孝经》为重,儿臣多有所得。”朱厚照尝试说道。

听出朱厚照拐弯抹角为杨瓒求情,弘治帝放下茶盏,难免有些好笑。

儿子学会和老子玩心眼,不知该高兴还是狠拍一顿。

“此事涉及太广,暂不宜轻动。待处置妥当,自会放他出来。”

“谢父皇。”

父子一番叙话,弘治帝疲惫更甚。

服下的丹药越来越不顶用,太医院的方子怕也撑不了半日。

趁着还有精神,弘治帝道出选妃之事,笑道:“由太后和太妃掌眼,朕也能放心。”

“父皇,”朱厚照有些踟蹰,想问皇后,到底没能出口,“一切凭父皇做主。”

“时辰不早,你且回去。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