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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寂下去。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季风廷生病的身体也已经不再能承受更多。江徕擦干净手上的东西,与他贴着额头,伸手拨弄他濡湿的鬓发,听季风廷喘着粗气,又在自己的亲吻下渐渐平息。
过了好久,江徕突然没来由地说:“当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怪罪你。我也只是生我自己的气。但世上总是没有如果两个字,我知道,恋爱也并不是人生的全部。风廷,就像你说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做人可以怀念过去,却不一定要活在过去,对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隔了一层的雨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等了片刻,季风廷始终没有言语,江徕抬眼,才看到这人面色安定地闭着双眼,早已经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无忧虑,第二天季风廷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拉着窗帘,还是漆黑一片。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坐在床上惝恍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远远地传来一阵孩童笑闹,他掀开被子起床,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眼,是个好晴天,楼下草坪小孩成堆,看不出有雨下过的痕迹。
走遍整个屋,屋子里没有别人,家里却被收拾得齐整。季风廷愣了会儿,打开手机,微信里有江徕的留言,说他下午有一个外地的通告要赶,粥在保温桶里,药和纯净水在餐桌上。看样子,他在天亮之前离开。
季风廷坐到餐桌边,桌上果然放着这些,药盒旁边还有一把五彩缤纷的水果糖。
正这时,手机轻轻响了一声,还是江徕的信息,他似乎隔了四五个小时才赶到拍摄地,给季风廷发来他到现场的照片,又问他,药吃了吗。
季风廷放下手机,没有回复消息,他盯着糖纸的反光看了会儿,低下头,缓缓捂住自己的脸。
昨夜发生的一切这才慢慢回笼,原来他竟把它当成一场朦胧的美梦。
接下来的日子,江徕都在外地工作,只在空隙时很偶尔会跟季风廷聊几句,起床、吃饭、晚安,较真地说,两人实际上不算一直有联系。江徕最近似乎又接到一个项目,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期间,丁弘搬到季风廷家里住了几天,他老婆回了老家,剧组的活儿也因当地天气停工,季风廷看剧本的时候,这位大闲人就在一旁边嗑瓜子边追电视剧,扰得季风廷一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丁弘无赖地说:“这可怪不着我,你就是心里头杂念太多——要么说不让学生早恋呢,搞暗恋也不行,瞧瞧,这多影响进步。”
季风廷笑着轻踹了丁弘一脚,放下剧本,偏巧就接到崔群电话。
丁弘本来还看着电视直乐,瞥到季风廷渐渐敛了笑容,便坐起身,把电视声音调低,等季风廷一挂电话就问:“怎么了?”
瞧丁弘绷直了背,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季风廷忍不住觉得好笑,心里却也熨帖。他说:“没多大事,就是试镜的事情有点变动。”
“取消了?”丁弘紧接着问。
“嗯。”季风廷点点头,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他倒也不觉得有多坏。选角这件事情本来就多波折,更何况前段时间舆论沸沸扬扬,对剧组方的选择有所影响也是很正常的。
想来丁弘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深深呼吸,往后靠到沙发上,不大高兴地说:“取消就取消吧,把档期留着,指不定马上就有更好的戏。”
季风廷没有说话,看向茶几上已经有些泛旧的剧本。
崔群刚才告诉他这个角色泡汤的消息之后,还约他下周一去一个叫做上宴的会所吃饭。季风廷猜测,说不定崔群当晚要介绍一些人给他认识。这个圈子僧多粥少,一直便是如此,演员想要得到好资源,得使上浑身解数,靠偷、靠争、靠抢,才能勉强从大锅饭里分一杯羹。
经纪人呢,在其中就扮演着牵线搭桥的角色。
到了周一晚上,季风廷准时赴约,一进包厢,果然见到好几个生面孔跟崔群坐在茶座区闲谈,这时候都往门口看过来。季风廷笑一笑,弯了弯腰,跟几人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有个面善的中年男人冲他摆摆手,笑道:“是我们几个老伙计来得早,下午在这儿凑了场牌。”
崔群跟着说:“风廷来,来,我先介绍一下。”
于是季风廷微笑着靠过去,崔群一个接一个将季风廷引见给他们,明显是想要替他维系好关系。在座的不是影视公司的高层,就是投资公司的大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季风廷一个无名后辈。
相互介绍之后大家一一落座,季风廷却注意到,主位被所有人默契地让了出来,他觉得奇怪,同时也立刻意识到,实际上崔群并不是今夜攒局的人。
可是一直等到菜上齐,酒过三巡,闲聊的话说了一箩筐,那人都还没有到地方。崔群也始终没有道出这场酒局的主题。
季风廷心里莫名焦躁起来,有些坐立不安,可是看桌上的人都还很有耐心地等着,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笑着作陪。好在这些人都没有要拼酒的意思,与其说这场酒局是业内人见惯的往来应酬,倒不如说它更像前后辈、朋友间的日常相聚。
中途季风廷借口上卫生间去透了口气,再回到包厢,发现主位上坐进了个打扮简单的男人,他似乎刚刚落座,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脸却帅得叫人惊讶,正拿起酒杯说,机场堵车来得太迟,他先自罚几杯。
众人都不在意地笑开,打趣他说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看上去跟男人十分熟悉。崔群也笑,又招呼愣在门口的季风廷,说:“风廷,这位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你们都熟悉。”
季风廷慢半拍地点点头,他想回座位,却明白这反应在大家看来很不礼貌,于是走上前,对男人笑笑,伸出手:“江老师,好久不见了。”
江徕起身,他目光平而直,看了季风廷几秒钟,嘴角忽然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握住季风廷的手,用力捏了下,把人往怀里拉近了一点,在他耳侧说:“今晚吃得开心吗?这家菜还不错,我请崔群帮忙定的。”
可能是江徕呼吸的缘故,季风廷耳朵热了起来。这番动作在旁人看来,明显是已经超过了普通同事关系的亲近,但其实并不暧昧。可季风廷心虚,没敢看江徕,低声说:“这样啊……”
江徕食指在他手心悄悄挠了挠,这才放开他。季风廷回到座位,心比江徕没到来之前更乱。
有人提议他们一起再喝几杯,却又听江徕说,本就是他做东,劳驾了各位不说,还姗姗来迟,季老师已经醉了,今晚就尽管跟他喝吧。
其实季风廷根本没有醉,就算他醉了,按理来说,这时候他也应该明事理懂分寸地再端起酒杯。可季风廷没动作,垂眼看面前那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