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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就会噔一下断开。忽然又见面,怕碰到这根弦,只有互相试探,重新熟悉。小心翼翼。
季风廷说,你知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同意。
江徕低下头,在季风廷唇角吻了他。江徕的胡茬好扎人啊。
他们牵着手一路往前走,在午夜,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季风廷问他,会被拍到吗。江徕的指尖在他掌心滑过,他的角色要弹吉他,好几个月不见,结了陌生的厚茧。他说他才拍第一部电影,没有那么大名气。被拍到也没关系。
季风廷笑着问,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如果你不累的话,江徕说。用脚步丈量时间,会比在其他时候过得要慢一点。
于是他们走了好远,在午夜,陌生的城市和街道,被厚重灰尘封住的记忆里面。
江徕说:“抱歉。我忘记带烟。”
蓝色烟嘴被江徕淡红色的嘴唇裹住,或许他也用了牙,白又整齐的几颗,上下一合,咬住它。烟雾升起,在黑夜与白炽灯的交界处,像靛色的飘带,很快被风吹散。
眼前这么多种颜色,鲜活、生动,不泛黄,不陈旧,有种植物般的意蕴,做光合作用,季风廷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他吸入二氧化碳,呼出氧气。
“这里有。”季风廷掏出烟盒,里面还剩几根。江徕盯着他看,说不出那是什么意味,无形之中,却仿佛有一种力量压弯季风廷的脊背,他猜测江徕会不会认为自己在因他夺烟的举措感觉不快。
但其实没有,季风廷只是对此迟钝而疑惑。
烟盒翻开,他递到江徕面前,轻声说:“江老师大概抽不惯,不是什么好烟。”
季风廷那半支烟被江徕咂透了。他将视线转移到烟盒上,季风廷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下,像被落下的火星燎到。
“是吗。”江徕从中间拣出一支烟,换下季风廷那支,烟尾对吻,火星蔓延。季风廷盯着那截蓝色,它燃到尽头,被江徕掐灭在烟灰缸里,无生机地静躺,果然有狠狠的牙印在上面,形状扭曲,它干瘪着。
江徕说:“我从来不挑烟。”
咚咚,门被敲了敲,季风廷转头看过去,丁弘靠在门边看着他俩,面无表情,他盯了江徕好一会儿,才转而去看季风廷,“打扰了?”他问。
季风廷朝他走过去:“弘哥……”
“江老师真是大忙人,”丁弘不理他,自顾自地讲,“不过也正常,大人物嘛,出场总是姗姗来迟的。”
“弘哥。”季风廷抓住他手腕,期望他别再讲下去。
丁弘闭了嘴,他刚才应当是目睹了全程,看季风廷的目光很奇怪,复杂,带一点质问,他好像在问,你不是说过,你不再爱他吗。
季风廷忽然记起来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一字一句,认真肯定。他表达,我真的不再爱他。季风廷不认为自己当时在说谎话。
这时几个服务员低着头端菜来,刚才没上的几个菜,还多了水果甜品,季风廷叫住她们,问那几道他没点的东西。
“是陆哥送的呢。”服务生多看了几眼季风廷,年轻的脸庞红扑扑的,“您吃好啊。”
服务员很快都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丁弘瞥见送来的其中一道甜品,脸色变得很差,他沉默了很久,说:“别吃那个。”
“哎。”季风廷答应,“弘哥我知道。”
“我得走了。”丁弘看了江徕一眼,不怎么放心地问,“他会送你回吧?”
季风廷也转过头,江徕靠在他刚才坐过的那把竹椅抽烟,也正看着他俩。
“现在打车也很方便的。”季风廷对丁弘说。
丁弘又盯住季风廷看,这会儿目光软下来了,好像想要再说什么,最后却并没说。他们都跟着剧组跑生活,一年到头,其实很难见上几面。
季风廷轻声说:“我送你吧弘哥。”
丁弘摇头:“毕竟请人吃饭,你好好陪他吧,再吃点,多吃点,”他掐一把季风廷的脸颊,笑,“臭小子,太瘦了。”
季风廷坚持要送,丁弘摆手,走出一段距离又回来,在门口抱了下季风廷,在他耳边低低说:“其实一路上都是小河沟,咱不怕。要长风破浪啊小马驹,别的甭搭理,好好拍戏,哥等着你拿奖呢。”
“好。”季风廷别过脸,笑了下,“我一定努力。”
丁弘拍了把他的肩,又冲里头的人“哎”了声:“大影帝,走了啊。”
丁弘消失在走廊尽头,季风廷关上门,请江徕到餐桌边坐下。桌上动过的菜都被撤走了,现在是一桌新席面,两瓶酒摆在中间。
“江老师要不要喝点酒?”季风廷拿过酒瓶打开,两只酒杯碰得叮当作响。
江徕没说话,在离季风廷两个空的位置坐下。季风廷把酒倒好,一手端一杯走过去,把其中一杯给江徕放在手边。
他双手捧着酒杯,杯中透明的液体散发浓郁的酒香,正要张口,江徕按住他的酒杯,看着他:“你眼睛很红。”
是吗。季风廷下意识去碰眼睛,眼角果然有点发烫。
江徕问:“这么舍不得他?”
外面风大了一点,崖边的树叶响得很好听,像海浪的声音,哗啦,哗啦。
“他……”季风廷盯着江徕盖住他酒杯的手,那么大,手指修长,青筋漂亮,他说,“弘哥他帮我很多。”又说,“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还请江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江徕收回那只手,身体靠到椅背上,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目光很烫,比孵在季风廷泪腺的眼泪还要烫:“我当然知道。我和他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在医院给他陪过床,”江徕笑了笑,很淡很轻,他说,“丁弘。我又不是不认识他。”
不愿品会这句话是否另有他意,季风廷垂下眼睛。杯里的酒倒得很满,像一口小泉,面上漾着水波,有漩涡一样的吸力,要将人神魂吸进去,太可怕了。季风廷一仰头喝干净它。
液体火辣辣地割过喉管。他又倒了一杯,躲开江徕的注视。他说我还是要敬您几杯的,他说谢谢。
他又仰起头,太急,喝得咳嗽起来。天花板的氛围灯四面八方包围住他,为他的表演打光,江徕是他唯一的观众。刚进剧组时他也这样敬过江徕酒,敬过很多人,好像那些加起来也没有今晚这几杯烈。
第三杯。江徕看着他倒,水流的声音从清脆到沉闷。季风廷的手又开始抖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放下酒瓶,又要一饮而尽。
江徕按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手指,拿走他紧紧攥住的酒杯。
动作之中,那只漂亮的手被溅到几滴酒液。它转了转酒杯,水光在杯中跳舞,拿白酒杯看上去竟然也这么优雅吗。人和人真不一样。
“你坐吧。”江徕说。
他盯着季风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