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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暗夜中格外明显。
“还?要去哪?”
“先找到我当时放置神龛的位置。”
源雅一在他身边待久了,无惨也知道一些有关神明的隐秘之事。
毕竟家里就有这么一个,要是不小心做了点不该做的,别把源雅一给活生?生?送走了。
神龛、神社、名字……这些玩意?儿?对于神明而言都?有特殊的含义。
“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当然,我一眼就看到了。”源雅一忽然停下来,转过头。
走在中间的绯也刹住脚步,眼睁睁看着源雅一伸出恶爪,捏住了无惨的两边脸颊,手动将恶鬼的脑袋转向另一边。
“看,那?棵御神木,就在那?。”
说完,源雅一松开手,迈腿往前跑。
“源雅一!”
无惨抬手就准备打,奈何源雅一溜得太快,落了个空。
他被气了个够呛,当即捞起挡在前面?的绯就追了过去。
“嘘——无惨,你太大声了,这里的人会以为是山中的精怪跑下来了。”
无惨气得牙痒痒。
绯就跟颗手鞠一样夹在无惨的臂弯里,被颠得一颤一颤的,四肢甩来甩去。
“无……无惨大人和?……雅……雅一……大人是比我还?要幼稚的小孩子?!”
她抖着声线,颤颤巍巍地说。
该庆幸无惨还?记得带上她。
无惨充耳不闻。
“看看那?家伙干了什么好事!”
源雅一就是故意?掐他脸的,不给那?家伙一点教训,之后岂不是要上天?
无惨在那?棵御神木下就逮到了让他气急败坏的源雅一,冰冷的手压住其肩髎的位置,就把人按在了树干上。
源雅一举起手讨饶,“办正事要紧。”
“呵,你现在知道要做正事了?”无惨嘲讽了一句,气势凶狠地给源雅一的肚子?上来了一拳。
绯又哇了一声。
“绯,你站哪边的?”
“我是中立!”
源雅一刚准备龇牙,却发现不怎么疼。
“……你今天心情很好?”
无惨当然不会承认,语无波澜地反问了一句。
“陪你到这荒山野岭犄角旮旯来,你觉得呢?”
源雅一唇角弯起,“我觉得——”
意?识到这家伙可能会说出让他想要钻地缝的话,无惨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忙打断,催促了一句。
“快点。”
“是——是——”
源雅一边应和?着,边拍了拍御神木粗糙的树干。
手下是柔软而毛躁的苔藓,天气太冷,它们全?都?干枯了,等雨水浸润后才会重新焕发神机。
这并不是属于他的御神木,最初生?长于这里的那?棵当年被烧死了,眼前的这棵,应当是几?十年前刚长出来的,不过树种是一样的。
“舍不得?”
无惨嘴角一翘,似乎看不下源雅一这种优柔寡断的姿态,不满地轻嘁了声。
恶鬼红玻璃珠似的竖瞳上下看了看这棵即便在寒冬也生?长着绿叶的御神木,眸底闪着奇异的暗光,莫名瘆人。
“嗯?你指的是什么?这棵树吗?没有哦!”
源雅一莫名产生?——只要自己一点头,无惨就会把这棵树挖回无限城的念头。
不,还?是别了,就算长得差不多,那?也不是原来属于他的那?棵,况且他觉得自己神社前面?的莲池就挺好看的。
虽然那?是无惨故意?用来膈应他的。
——无惨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莲花!
但?看久了也就顺眼了,至少池子?里的锦鲤很活泼。
“那?雅一大人,我们开始吧!”
绯举起一只手,两只暗红的眼睛折出泠泠月光,亮澄澄的,看上去还?有点小兴奋。
源雅一要想斩缘的话,必须用到朝器,这可是她第一次和?源雅一一起斩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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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是她作为神器以来第一次斩缘,以前的她和?夜斗听从父亲的命令,切断缘分这种事在父亲看来是极其软弱的,他们不会去干。
但?上次见夜斗斩缘后,她就觉得很有趣。
无惨往后退了退,离得远了点。
“朝器,来!”
绯瞬间化为一道银白?的流光窜入黑发黑眸的神明手中。
无惨一瞬不瞬地看着一把线条流畅的静形薙刀在夜色中勾勒而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源雅一用薙刀。
真是稀奇。
喜欢用短刃的源雅一能用得惯?
“你要砍了这棵树?”
这么不舍得,不如挪回去。
源雅一否认。
“怎么可能!绯是不会砍断现实之物的。”
无惨该不会还?想着把这棵御神木挖走吧?
薙刀铮鸣了声,附和?源雅一所说的话。
无惨面?无表情别开了眼。
“那?赶紧的。”
源雅一垂眸,将薙刀靠立于身旁,双手合十,对着御神木树根的位置低下头,唇瓣微动,用另一种繁复而绕口的语言低声吟唱着什么。
无惨听了一会儿?,没听懂。
听音调应该是某种祝词,那?或许是原本流传这片土地上的语言。
随着祝词的吟唱,漆黑的夜幕之下缓慢而悠然地显现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灿金色丝线。
其中一根仿若游蛇般缠上无惨微曲的手指,他眯了眯眼,用指腹捻了捻,落了个空,没有实体,却散发着融融暖意?。
这些就是这里与源雅一相连的“缘线”?
等无惨再次抬眼时,那?些金线已经漫天纠缠了起来,结成一张蛛网缓慢又强势地绕在源雅一周身。
银白?的薙刀在夜空中轻飘飘地滑了一圈。
构成“蛛网”的金丝寸寸断开,最后如星屑般逐渐陨落于暗处的夜空之中。
灵魂深处的“束缚”彻底解开,源雅一揽住无惨的肩,仰眸静静凝望着这一奇异的光景,眸光恍惚了一瞬。
如此轻而易举。
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朝器”砍过“缘线”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切开了什么东西?,类似几?张纸、几?根头发丝?
总之是很奇怪的手感。
与之一起而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轻快。
“拿开,你的手重死了。”
“我才不。”
不止“不”,源雅一还?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了无惨的肩窝里,像只黑狗一样蹭来蹭去。
无惨:“……”
这家伙等会儿?要是哭了,他是绝不会安慰的。
接着,那?些消弭的星点重新汇集,最后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形似鸟雀的形状。
“那?是什么?”
无惨用手肘碰了碰边上的源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