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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落时, 又该如何分娩。李幼之对此一无所知,只言九黎族巫祝或许有法可行。

传闻九黎乃上古蚩尤的部?族, 徙居黄河中下游及长江一带,后来中原屡经战乱, 其族人?死伤无数,又因朝代?更迭,现已南迁,隐世于?滇中哀牢山内。

梁誉即刻唤来梁安, 命他派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前往九黎部?, 请族中巫祝出山解王妃之疾。

“且慢——哀牢山内毒瘴丛生?, 务必备些驱瘟药丸,莫平白丢了性?命。”李幼之叮嘱了梁安, 待他走后,对梁誉道,“若下官没记错的话?, 王爷当年对楚……咳,对王妃并无好感,如今怎把人?娶回?府上了?”

梁誉仍在思索楚常欢和顾明鹤的事,嘴里淡淡地道:“一言难尽。”

李幼之谅他此刻也无心明说,遂不再过问,吃完茶方起身请辞。

梁誉独自?在前厅静坐了许久,折回?后院已近午时。

今日风朗气清,楚常欢恹恹地躺在院中的摇椅里晒着太阳,小狐狸绕着他逛悠几圈后,“嗖”地一下跳了上来,在他肚皮上懒洋洋地睡觉。

数日不见,这只狐狸崽子长大了不少,茸毛渐丰,油光水亮,火红如霞,贴着楚常欢时,更衬他肤白胜雪。

梁誉放缓脚步走将过去,楚常欢抬眸,问道:“他说什么了?”

梁誉微顿,悟出这个“他”是指李幼之,于?是说道:“李大人?用蛊虫验了你的血,言你体?内有一味巫药,此药可逆转阴阳,若遇安神香,则有合欢之效。”

“巫药?”楚常欢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目,难怪自?己总是情不自?禁地涌出欲念,一次又一次地犯错,竟是这么一回?事。他猝然坐起身来,追问道,“什么巫药?”

“同心草。”

“同心草?从何而来?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谁所为?”

梁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此药源自?九黎族,至于?是如何到你身体?里的——尚不得而知。”

楚常欢的目光有一瞬的惶惑,很快又变得呆滞,宛若失了魂儿。

和风微漾,拂开?了鬓角的几捋碎发?,梁誉唯恐他被风中的沙砾浸了眼,忙用袖角遮住他的面颊,道:“西北的风不比中原柔和,回?屋去罢。”

楚常欢并未起身,喃喃问道:“我腹中的孩子该如何处置?”

梁誉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想怎样处置?”

楚常欢抬头,倏然对上了他阴冷的目光,顿觉浑身发?寒,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男人?怀子的确荒诞不经,但楚常欢急于?落胎并非因此缘故,而是他的心仍在顾明鹤身上,同心草迫使他对顾明鹤忠贞不二,这个突如其来的孽种只会让他愧疚难安。

明知这一切都是顾明鹤那个贱人?的错,可梁誉还是忍不住生?气!

眼见他的脸色愈来愈黑,楚常欢胆战不已,掌心里逐渐渗出些冷汗,道一句“我回?房了”便匆忙起身,抱着球球疾步离去。

弄清了巫药一事,姜芜就?不再焚安神香了,入夜后,她端来一盆热水,替楚常欢泡脚发?汗,待身子暖和了便伺候他就?寝。

如今河西动?荡,边患未定,梁誉白日里一直待在军营,每晚过了三更才?回?到驻军府。

是夜,他褪去一身染尘的衣袍,至浴房洗了个澡,折回?寝室拨开?帐幔,见楚常欢正笔挺挺地躺在床上发?呆,不禁一怔:“为何还不睡?”

楚常欢迅速闭目,没有回?话?。

梁誉无声一笑,脱了鞋上床,掀开?被褥在他身侧躺定,但很快便察觉到那双细瘦的脚凉得浸骨,微顿几息后,当即起身挪至床尾,拉过他的脚贴放在自?己胸前。

楚常欢诧异地睁开?眼,慌忙缩回?双腿:“你做什么?”

“你脚凉,我给你捂一捂。”说罢,梁誉再次扣住他的脚脖子,塞进?亵衣,紧贴在胸腹处。

甫一接触,男人身上的热源一如潮浪卷吞而来,强势地渗进?脚心。

没了衣料阻隔,楚常欢能清晰地觉察到那面胸膛的肌肉轮廓,虬实有力,野性?蓬发?。

他见过,也摸过,与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大相径庭。

楚常欢不露声色地挪开视线,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脚慢慢捂,热源渐次蔓延,驱散了西北孟夏夜的清寒。

灯台上的一豆焰苗无声跃动,溅出几片残星,转瞬而逝。

正寂静时,梁誉冷不丁开?口:“你从前在顾家时,他也会这样给你捂脚?”

楚常欢转过脸看向梁誉,罕见地没有从他眼底窥出怒意,于?是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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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誉便不言语了,楚常欢知道自?己又惹恼了他,可这会儿分明是他起的头,听完又不高兴,楚常欢难免委屈,索性?拿枕头蒙了脸,眼不见为净。

不多时,梁誉又问:“你嫁进?侯府之后,可有出过门?”

楚常欢的声音自?枕芯里闷闷地传出:“王爷为何突然问起那些往事?”

梁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遂追问道:“出过吗?”

楚常欢道:“很少。”

“他不同意?”

“是我自?己不愿出府。”

这个回?答着实荒唐。

楚常欢从前可是汴京城有名的纨绔,除丹青笔墨之外,凡斗鸡、斗蟋蟀、捶丸、蹴鞠、玩皮影、赏角抵等娱乐,可谓是无所不通无所不能,这样一个贪玩成性?的公子,如何能做到足不出户?

尤记上回?去云生?结海楼,楚常欢竟不知酒楼早在一年前就?换了菜式,仍惦念着那道芙蓉并蒂羹。

彼时梁誉并未起疑,如今一想,恐怕除了随顾明鹤前往兰州之外,他一直被锁在侯府里不见天日。

可即便如此,楚常欢依旧对顾明鹤死心塌地。

狗屁的同心草,狗屁的连理枝,分明是操控傀儡的毒药!

梁誉强压心头的愤怒,淡声道:“明日教场检阅,过了正午便无事可做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罢。”

双脚被捂得暖烘烘的,楚常欢困乏倦怠,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

“想去什么地方?”

“牧场。”

梁誉替他拿开?遮面的枕头,还想再些说什么,见他已合了眼,微张着唇酣然入睡,便咽下话?头,回?到他身旁重新躺下。

未几,楚常欢挪过身子,手脚并用地朝他怀里挤来,撒娇道:“明鹤,抱我……”

梁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楚常欢又唤了一声“明鹤”,梁誉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正恼火时,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撩开?他的衣摆,软绵绵贴了上来。

梁誉呼吸一紧,忙按住了他,揽臂将他拥入怀中。

少顷,冷冷地道:“我不是顾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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