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96
阵了。”
所谓中京,铁勒人称之为“大定府”,换算成后世地图,相当于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
上京离得远了些,但中京……崔芜估算骑兵脚力与补给线,自忖还算是在射程范围内。
“一口吃不成胖子,有时温水煮青蛙反而能取得不错的效果,”她征求秦萧意见,“兄长以为呢?”
实际上的大魏军事最高统帅亲了亲她额头。
“阿芜所言极是。”
谁也想不到,北廷中京城的命运在天子与武穆王的三言两语间悄然敲定。当内阁兀自争执不休时,盖了宝印的天子中旨早已离了京城,快马加鞭送往北疆。
却不想,一南一北打了个时间差。待得旨意送到,莫说上京,连北廷东京都成了冠军侯面前的一盘菜。
缘何如此?
理由有三:其一,崔芜倾力打造的骑兵部队脚程太快太给力。
其二,天子手绘的舆图太过细致精准,途经几条河流、几座山包,全都事无巨细地标注明确。
最要紧的是,璇玑司最新铸造的火器不仅犀利,更轻便易携。临敌时,先连发三轮,爆掉敌军先头部队;再以臂力强悍的士卒掷出爆裂弹,扰乱敌军战阵;最后排出尖刀阵型冲入敌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揍得铁勒人哭爹喊娘。
正是靠着这一连套操作,颜适完美复刻了昔日冠军侯的闪电战术,驰骋于铁勒地盘如入无人之境。待得中旨送抵边陲,他也逼近北廷上京。
铁勒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北廷王妃……如今该称呼为太后,不顾断了一臂,亲自领兵出征。
毫无疑问,此举于士气多有振奋,铁勒骑兵豪气干云,誓要与闯入家园的中原人决一死战。
若是换作另一时空,这般士气如虹的骑兵部队是中原王朝万难抵挡的。但北廷汗国倒霉就倒霉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跟颜适站在同一舞台上对垒。
以超前三百年的犀利火器对阵冷兵器,这都不是欺负人,妥妥的降维打击。
可想而知,遭遇了这样的大魏骑兵,铁勒人有多怀疑人生。
只听爆响与喊杀齐飞,箭雨共弹片同舞,血色浸染了草原深处,硝烟卷上长生天的云脚。
铁勒狼卫紧紧护持着北廷太后,这是草原最精锐的卫队,却在中原人的炮火声中灰头土脸,只余招架之力。
“太后,不能再耽搁了!”为首的卫队长劝道,“您是草原的狼王,是长生天子民的信仰!只有您活着,我们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北廷太后咬紧牙关。
“当初没有杀了那个女人,”她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不过片刻迟疑,魏军已如潮水般漫到眼前。当先一人银甲赤马,马槊挥舞如出渊蛟龙,只一个照面就解决了挡路将领。
“我乃河西颜适,奉吾皇陛下之命荡平北廷!”他厉声嘶吼,“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狼卫首领发一声喊,掉转马头截住颜适。他麾下勇士一拥而上,不要命地拖住魏军步伐。
“太后快走!”
北廷太后两腮绷紧,猛地扯动缰绳,坐骑狂奔着脱离战场,她被利刀般的天风切割面颊,眼角泛起赤红。
“总有一天,”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带领草原的勇士回到这片沃土!”
“所有被人夺走的,我会凭自己的双手抢回来!”
第420章
元光三年九月, 魏军以最新式的火器与攻城槌破开北廷东京大门,北廷太后力战不支,被迫携文武西迁。
战报传回京中, 朝野内外俱是耸动。如盖昀等内阁重臣长出一口气不说,连民间商肆都听说了北境大捷的喜报, 不约而同打出“八折优惠”的招牌,吸引了好些顾客。
缘何如此消息灵通?
这就得说到近半年来,在京城格外流行的“京都小报”。
这小报仿的是邸报式样, 却是多用简笔漫画, 少用蝇头小楷。大到朝堂争端,小至官员府宅的异闻琐事,都可见诸纸面。
百姓多不识字,却不妨碍看懂漫画,再不济也能寻着街坊讲解,一来二去, 成了茶余饭后的一大消遣。哪怕是最底层的贩夫走卒, 也听说了盖相府中养了一院子牲畜家禽,每日天不亮被吵得不得安宁;某位大人因逛暗娼被夫人捉奸, 闹到最后, 脸被抓破了不算,还惊动了都察院下场,参了一本到御前,倒霉催地丢了官职。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京都小报的名气越来越大。尤其这报纸背后的东家心胸大得很,草根百姓要收,读书人也不放过——特意辟了一处版块,旁的不放, 放的专门是朝中诸位大人的好文章,有些是闲杂小品,有些却是实打实的奏疏策论。
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前朝以来,百姓便将读书科举当做平步青云的唯一正道。多少家庭节衣缩食,只为供出一个读书人,奈何家底有限,即便付得起学堂束脩,也买不起那许多经史诗书扩展眼界。
毕竟在这个时代,书籍还是稀有资源,被世家大族垄断着,谁肯拿出来分享?
莫说没钱,有钱也未必买得着。
正因如此,小报独辟的“名章版块”,好似为穷苦人家的学子开了一扇窗。他们读着当朝名士的文章,学习遣词造句的同时,许多原本不解、也接触不到的时局、国政,就这么潜移默化地进了眼、入了心。
“阿芜设计的这款小报极好,不说旁人,连史伯仁那个不爱读书的,偶然间得了一份都爱不释手。花一晚上看完,兴奋的睡不着觉,非要把前头几期都搜罗来,一次过个瘾。”
福宁殿中,秦萧亲手端了滚热的药汤递与崔芜:“此物看似低俗,却能宣政于士、开智于民,日后再要推行新政,也可拿小报试水民间物议。”
崔芜原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闻到药汤苦涩,脸顿时垮了:“又是安胎的?”
秦萧哄道:“良药苦口,趁热喝才好。”
崔芜偷摸往后缩:“非喝不可吗?我给自己把过脉,胎像挺稳当的。”
秦萧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崔芜心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打算,劈手夺过药碗,仰头闷了下去。
结果自然是苦得舌头打结,小脸皱成白面包子褶。
秦萧早备好了蜜煎,桂花蜜糖腌的蜜枣,剔了枣核,另嵌了糯米。崔芜连吃两个,方解了苦味。
她吐槽:“这玩意儿可真不是人喝的。”
秦萧安抚道:“咱们就吃这一回苦,再没有二回了。”
这是崔芜与秦萧议定的条件,只试这一回,不管孩儿是男是女,也不管最后能否顺利产下,都没有第二回 。
秦萧痛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