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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了……”杨美珍定睛看向他说,“阿雪这辈子,就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

“别说了,”边雪打断,“阿珍姨,别说这些了。”

杨美珍坚持把话说完:“我和你妈、你外婆,我们都会在天上保佑你,别怕啊,也不要觉得对不起……”

边雪把杨美珍抓得很紧,好像有什么东西会趁他分神时溜走。

杨美珍说:“你和小陆能成就成,成不了就当搭个伴合伙过日子,我当时没拆穿,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她没管边雪是什么表情,非要一口气把话说完。

边雪捻着杨美珍手背上的皱纹,他一点也不想听杨美珍说这些话,想掰开她的眼皮,让她赶紧“呸”掉。

心里凹下去一块,又涨起来一团,最后他凑到杨美珍耳边说:“阿珍姨会长命百岁的。”

他走进病房卫生间,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隔壁床的陪护刚在这洗了饭盒,味道混杂难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湿漉漉的,他等了一会儿才出去。

边雪叫护士来拔针,杨美珍笑他:“在厕所待那么久干什么。”

护士也笑,就边雪没笑出来,他看了眼手机:“小明和方穆青说要来看你,陆听估计也快到了。”

正说着,门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都说了买果篮,方穆青你买花干什么!”

“都送果篮没劲,买点花阿珍姨看着心情好。”

方穆青和韩恒明见门开着,一下子没了声,装出一副乖乖样跟杨美珍打招呼:“姨,今天精神挺好啊!”

“好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杨美珍说,“我就喜欢花,天天吃苹果没劲。”

边雪给他俩拿了两根板凳,几个人围在床边,病房里热闹得让护士看不下去,走的时候连声叮嘱小一点声儿。

韩恒明说:“纪录片拍差不多了,姨,过段时间你就能看了!”

方穆青啃了个苹果:“都还没剪,早着呢。”

“咋这么扫兴,”韩恒明瞪他,“反正快了嘛。”

边雪这时才笑出来:“别吵别吵,要吵出去吵。”

“谁和他吵了?”韩恒明不服。

杨美珍打圆场说:“吵吵才热闹嘛。”

聊了老半天,隔壁床又开始吃饭,陆听进来时病房里一股炒肉味儿。

杨美珍先叫了他一声,看见跟在他身后的人,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芳儿姐,你咋来了?”

何芳杵着拐杖,敲敲陆听:“昨天就想来看看你,我儿子没空,今天才歇下来送我。我在楼下遇到小陆,刚好叫他带我上来。”

“你儿子那康养中心,生意好吧?”

“好啊,都挺好的。”

几个年轻人自觉站到窗边。

陆听挨着边雪,悄悄捏了捏他的指头。两人互相看了眼,什么都没说,又笑起来。

陆听把边雪的手套带来了:“冷吗?”

边雪将手伸过去:“冷。”

陆听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给他戴上,戴好了,正正角度,正中间落了片雪花。

“当我们不存在呢?”韩恒明“嘁”了一声。

“哪能呢?”边雪抬手,“好看吧,阿珍姨和陆听给我织的。”

韩恒明一眨眼,揽过方穆青:“得了,还是当我们不存在吧。”

陆听往后头看了一眼,杨美珍和何芳聊得开心,他这两天的担心一下子散了。

秦远山说他最近工作老走神,昨晚聚餐的时候问,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

陆听哪里敢说实话。

心放在边雪这头,跟找不着晞湾镇的路似的,一直没回去过。

“陆听。”

耳边传来边雪的声音,陆听一回神,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叫你好半天了……”方穆青说,“你那木雕不是放我公司了吗,前些天有个老板来谈业务,看上了。”

“什么意思?”陆听问。

边雪杵他一下,开玩笑说:“机灵点儿,方老板给你介绍业务。”

陆听一愣,听方穆青说:“他需求量大,我估摸着有个一组,一个系列?人昨儿还管我要艺术家联系方式,给不给?”

下意识看向边雪,边雪迎着外头的阳光,冲他笑:“艺术家,考虑一下?”

韩恒明搭话说:“艺术家,考不考虑把工作室搬去林城?那头干什么都方便嘛。”

搬去林城?

陆听几乎是一下子就心动了,去林城的话,他和边雪的距离是不是会靠得更近?

但边雪考虑好了吗?

他再次低头,被边雪抓了个正着:“别老看我,你先自己决定,决定好了再说。”

韩恒明和方穆青在一边笑:“我怎么觉得……看熟人秀恩爱怪瘆人的。”

边雪靠在窗户边晒太阳,这次竟然没反驳。

他扬扬唇角,不紧不慢地说:“瘆人也忍着。”

陆听尚在思考,偏头一看,却又开始走神。

边雪整个人被阳光照着,连头发丝儿都在发光。他感觉边雪每天都在变,有时候变得蔫了吧唧的,有时候变得像颗小太阳。

覆盖在他身上的雪,什么时候才能全部融化呢?春天快点来吧,快快发芽吧。

“在想什么?”边雪伸了个懒腰,“这事不急,你慢慢考虑。”

陆听说:“知道了。”

怎么可能分得开,从那本结婚证开始,他们就被绑在一起,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分不开了。

“边雪!”杨美珍喊。

“怎么了?”

“送送你芳奶奶,她要回去了。”

“来了!”

杨美珍把果篮里剩下的苹果全给了何芳,两个听力不太好的老人道别了许久,全病房的人都能听见。

“慢慢走啊,多保重。”

“诶,你也是,多保重身体!”

边雪和陆听送何芳去停车场,陆听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前我和韩恒明方穆青告别,从来不说‘多保重’这样的话。”

“那说什么?”

“我们说再见,下次再见。”

陆听的脚步顿了顿,被落下半步。

他心里一软,上前揽住边雪的肩:“下次一定还会见面的。”

他们把何芳送上儿子的车,何芳给每人抓了把蒸出水的板栗:“我先走了,等你们来。”

边雪没听明白:“来哪儿?”

何芳笑笑不答话:“上去吧,天冷。”

边雪前脚刚踏进病房,韩恒明喊了一嗓子:“快来,就等你们了!”

边雪和陆听对视一眼,正两头雾水,就见病床边架起了摄像机,杨美珍穿上了上个礼拜刚买的外套。

“不是拍完了?还拍呢。”边雪问。

杨美珍说:“我要给自己补拍一个最后的镜头。”

边雪一下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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