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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吧。”
林月桂:“柔姐儿还在家里,我就不进去了。”
姚映疏不赞同,拉住她的手,“那怎么能行?月桂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怎么连口水都不进来喝?”
“不如把柔姐儿也带过来,我家养了只小狗,乖巧可爱,柔姐儿一定喜欢。”
林月桂踯躅片刻,点头应了,“那好,妹妹等我片刻。”
她匆忙回了对门,留下姚映疏和薛嫂子站在原地。
未免气氛尴尬,姚映疏笑着问:“嫂子这活计不轻松吧?”
薛嫂子面色稍缓,轻轻叹气,“为了补贴家用,不管怎么也得做。相较之下,浆洗衣裳已经算轻松了。”
姚映疏:“夏日还好,冬日想必不好受吧?”
薛嫂子:“可不是?厚道的人家还能给两瓢热水,若是不厚道的,大冬天的直接让你用冷水,洗一次衣裳,这手上就不知要长多少冻疮……”
一问一答间,林月桂带着柔姐儿出来了。
小姑娘眼睛发亮地松开娘亲的手,朝姚映疏小跑而去,欣喜地小声唤她,“姚婶婶。”
姚映疏笑着牵起柔姐儿,温声道:“走吧,今个儿去姚婶婶家玩。”
柔姐儿嗯嗯点头。
进了院,姚映疏给几人倒了水,又给柔姐儿装了一碟子糕点,进屋去拿换下来的衣服。
把自己和谭承烨的都拿了出来,她在原地犹豫,不知该不该推开谈之蕴的房门。
一方面觉得这样不好,可另一方面,都请人来洗衣裳了,总不能放着他的不管吧?
踯躅许久,姚映疏咬咬牙,猛地伸手一推。
门开的刹那,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钻进她鼻尖。
像是墨香,又像是混合了皂角香味后,独属于谈之蕴的味道。
姚映疏在门口站住,歪着脑袋往里看一眼。
这房间宽阔亮堂,光束从窗外照进来,床榻上被衾叠得整整齐齐,桌上书卷也被放置得规整,看着竟然比她的屋子更干净。
没看见有脏衣服,姚映疏掩上房门。
她这位夫君还真是爱干净,竟然每日都自个儿把衣服洗了。
姚映疏抱着衣裳放在院内木盆中,对立在堂屋门外的薛嫂子笑道:“就这些,有劳嫂子了。”
薛嫂子受宠若惊,忙道:“不客气。”
她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打了井水舀在盆中,拿起皂角就开始洗,姿势熟练又利落。
姚映疏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放心转身。
柔姐儿扒着门框,睁着一对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小福,“姚婶婶,我可以和小狗狗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
姚映疏招手让小福过来,牵着她的手放在小福脑袋上。
小黄狗在小姑娘手心蹭了蹭,欢快地摇起尾巴。
柔姐儿惊喜仰头,“姚婶婶,它好可爱,它有名字吗?”
“有的。”
姚映疏笑,“它叫小福。”
“小福,小福。”
柔姐儿抱起小福,回头对堂屋里的林月桂笑道:“娘亲,小福的名字真好听,长得也可爱。”
林月桂笑容温柔,“去和小福玩吧。”
柔姐儿小鸡啄米点头,抱着小福跑到梨花树下。
林月桂笑着摇头,“除了她爹回家,好久没看见柔姐儿这么开心了。”
姚映疏不解,“望舒巷和梨花巷离得这么近,柔姐儿她爹为什么不回家住,偏偏要住在私塾?”
林月桂无奈,“她爹志气大,总想着考个举人回来。这住在家里有孩子闹腾,不清净,何况家里家外的事那么多,他怎么能静下心来看书?”
姚映疏紧紧皱眉。
柔姐儿这么乖巧,怎么就闹腾了?谭承烨那么闹,也没见谈之蕴有意见,家里有什么事也不退缩,什么都能搭把手。
两厢对比,这位曾秀才在姚映疏心里的印象立即下降一大截。
“家里的事都是月桂姐在操持?”
林月桂点头。
姚映疏心里升起火气,“夫妻俩分居这么久也不是个事儿,柔姐儿还这么小呢,曾秀才就忍心丢下月桂姐母子?”
“私塾里既然有住处,月桂姐就没想过带着柔姐儿搬去和他一起住?”
林月桂嘴角笑容带着无奈,“她爹这人有爱面子的毛病,此事是不会同意的。且这院子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愿搬。”
姚映疏:“……”
她憋了憋,又问:“那、那租赁院子的钱,他总要出吧?”
“他出一部分,我出一部分。”
姚映疏瞪直了眼,“月桂姐也要出钱?你要带柔姐儿,哪有工夫弄来银钱?”
林月桂苦涩一笑,“她爹的月俸一月就那么多,得留一部分家用,他在私塾还得吃饭,我若不想法子赚钱,这日子怎么过得去?”
姚映疏难以置信,“月桂姐家那么大,就没想过赁出去两间屋子?”
林月桂摇头,“这事在她爹看来不太体面。”
这什么丈夫啊!姚映疏控制不住自己层层上涨的火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把养家重担都落在妻子一人肩上。
谈之蕴要是这样的人,她肯定受不了两个月就要提出和离。
林月桂拍拍姚映疏的手,笑道:“欢欢宽心,我的日子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好过。柔姐儿她爹待我极好,温柔体贴,这么多年从未变过。况且我也算有一技之长,吃饱饭不算难事。”
她从带来的簸箕里拿起一张绣帕,露出上头绣着的花样,“我外祖母家以前是开绣庄的,她会不少针法,我从我娘那儿学了些,接点绣庄的活计,日子也能过得宽裕。”
绣帕正是姚映疏昨日看的那张,大红色的花被翠叶簇拥在中间,娇艳欲滴,又雍容华贵。
“这是什么花?”
指着绣帕某处,姚映疏急声道:“哎呀,这上面怎么还有水?”
林月桂忍俊不禁,“这个?”
她展开绣帕,露出上面的水珠。
姚映疏震惊,“这、这是绣上去的?”
林月桂笑,“逼不逼真?”
姚映疏一个劲点头,“真!”
“这花名牡丹,极得达官贵人们喜爱,除了红色,还有诸如白黄紫绿等色,咱们河阳县的县令夫人,最喜的便是这红牡丹。”
“这么说,这绣帕是给县令夫人绣的?”
林月桂点头。
姚映疏笑容灿烂,“月桂姐可真厉害!”
林月桂被她夸得脸红,眼里涌出羞涩。
姚映疏笑完,微不可察地轻轻叹气。
绣工是月桂姐的外祖母传下来的,又是她吃饭的本事,这样一来就不好请她教了。
把遗憾放进心里,姚映疏最后再看一眼那绣帕,目不斜视与林月桂说话,将视线轻轻落在院里浆洗衣物的薛嫂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