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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花船,看着河里的水灯。
起先容显资还有些不耐烦,到中途有些麻木,慢慢地心底蔓延上了无边的抑郁和痛苦。
默然无声的河灯随着水流飘远,将容显资心绪带往幽冥。
她摩挲着手上的衔尾蛇链子,身旁宋瓒的欢愉如怅鬼在朝她张牙舞爪,她透过水面,看见宋瓒的身影随涟漪扭曲。
凭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你就能得到。
谁来赔我,赔我的情爱和欢愉。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环抱住了自己,带来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将她鼻眼糊得酸楚,她猛然回头,却只有空空荡荡的船上厢房。
幻梦一场。
此时,宋瓒拿了件薄衫过来:“虽说夏日,但你身子亏空大,夜里河风也莫吹太多。”
容显资抬眼看向水天一线处,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你玩得开心了,可以引荐人了吗?”
这话打碎了宋瓒给自己织就的美梦,他眼神黯淡下去:“一个时辰后,他们会从另一条船上来,我不会骗你。”
容显资点头:“你今日这般招摇,打算何时让陛下误会我还和你瓜葛着?”
宋瓒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开口:“不是还没发生吗,显资怎么就冤枉我要做坏事,对我好不公平。”
容显资转身,同他冷静对视:“因为东厂我确定能控住,司礼监的批红我也能插手,如果陛下生了疑心,只能是你北镇抚司。”
二人相互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宋瓒轻笑了出来:“锦衣卫忠君,我只是做我份内之事。”
他离得容显资更近了些:“再说了,那我不也和容宫令一样被陛下疑心吗?”
容显资冷冷看着他。
“我倒是有几分庆幸。”
“什么?”
“你一直没变过。”
说完,容显资进了厢房:“我累了,休息一会,人到了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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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容显资意料的是,来着除了几个宦官外,居然还有异族人。
那几位老宦官一见容显资就浑身一哆嗦,容显资气定神闲抿了口茶:“进来吧,怕什么。”
几位老宦官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瞥了两眼宋瓒,终于踏了进来:“见过宋指挥使,见过容宫令。”
随后,为首的立马道:“恭贺容宫令升迁,小的正愁没法孝敬容宫令和孟掌印……”
“行了行了,”容显资不耐烦打断,“没把你们几个王祥余孽揪出来是我和孟回不中用,不必这么快倒戈。”
一旁的宋瓒听容显资将她自己和孟回放在一块,心里很是不爽快。
宋瓒看了几眼那几位外族人,开口道:“这位以后是你们的新上家,你们之前和王祥怎么联系的,就怎么和她联系。”
容显资没压住震惊,错愕看向宋瓒。
并非是因为宋瓒的大方,而是宋瓒的话。
他说的是英语。
宋瓒朝容显资一笑:“好歹是干锦衣卫的活,要办陛下办事。”
另外的几位外族人也有些诧异,以往都是他们几位说这的话,哪里有宋瓒说他们的话的时候。
但他们看着宋瓒眼神,瞬间明了。
这是防着眼前这位姑娘。
“宋瓒,在成都府,你总让我闲聊我的事情,”容显资很快冷静下来,拂了拂茶沫,“你那时候看不起我,就当说书的听过去了吧。”
宋瓒不知容显资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他脸色怔了一下,慌乱道:“也记住了些。”
那时他二人尚未到如此地步,他虽知道自己想要容显资,却不得不承认没将她太过放在眼里,纵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喜欢听容显资讲她自己,他也确实没放心上。
此后,哪怕将她再绑到宋府,拿链子强迫她在书房陪自己,也没能再听见她说自己的往事了。
容显资淡淡一笑:“没什么,随口一提。宋大人x好生聪慧,竟然会异邦语。”
这句夸赞是真心实意的,纵使宋瓒教育资源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此朝教育水平摆在这,宋瓒话语能这般流利,确实是他天资好。
不过能这个年纪走到指挥使的位置,天资差也说不过去。
此时英吉利还不是海上霸主,没有后来英伦绅士的土匪傲气,这片土地还是他们游记里的富庶之处,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广袤蓝海。
开国皇帝农民出身,为巩固政权等多重目的要求“片板不许下海”,而当今圣上这一班子朝廷面临更为严峻的倭患,民间的海禁愈发严苛。
那么眼下这几位豺狼绅士,是怎么带着仙丹在京城的阴影处风生水起的呢?
容显资来自现代面临诸多黑暗的第一线,她深知很多事情是一场至死方休的战争,并且利益不会消失,需要当权者绝对的理智和信念。
但靖清帝是这样的人吗?
诸多思索,都被容显资藏了起来,她就这般乖巧地等着宋瓒给她“翻译”。
宋瓒没有说假话,他确实给了容显资他知道的所有对仙丹有渴求的人。容显资看着单子全是高门大户松了口气,看来靖清帝还是精明,没有糊涂过头。
在她的时空,那位长期践行“君主离线制”的皇帝,其骸骨被化学检验出严重的吗啡残留。
容显资问:“是我直接联系他们吗?”
宋瓒含笑,让容显资有些不适:“有路子的,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他以为容显资会骂他两句,不想容显资却忽然凑近,最后停在离他朱唇不足半寸的位置。
宋瓒脑子一白。
容显资看着宋瓒的样子,轻笑了两声,朝那几位宦官道:“是你们以前帮王祥联系的吧?”
说完,她看了看宋瓒。
容显资靠近的香气还有些许残留在他周围,他笼了笼神思:“聪明。”
是夜容显资也回不了宫了,宋瓒说要带她“回家”,容显资说自己回容府。
她以为她会和宋瓒打一架,不想宋瓒竟只是笑笑:“那夫人再贪玩一会儿罢。”
容显资没理,直接转身离去,没有理会身后站在黑夜长街里,盯着她背影的宋瓒。
第二天,孟回告诉她,今早朝廷有人上奏,竟直言陛下仙丹耗银颇多,眼下倭患严重,陛下理应自查。
当然,被拉下去打了十板子,孟回觉得有蹊跷,冒死只给他打了个半死,现在还有一口气。
容显资顶腮,思索着什么,随后一嗤:“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这话说得孟回云里雾里:“那啥,刚刚陛下说,最近倭患严重,朝廷吃紧,乾清殿议事,让我把你叫上一块搁一旁候着。”
容显资指了指自己:“我?”
孟回没好气道:“对,你!”
容显资深吸一口气,孟回欣慰以为这活娘终于知道怕了,却见容显资摸了摸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