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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而后静思己过三日,不进米水。

东厂掌刑。

一百杖,是个玄妙的数。

手下力道讲究,十杖足以毙命,也可毫发无伤。但一百杖,纵使下手的人轻轻抚过,刮也能刮出一层皮了。

而后面的静思己过,则是要容显资的命留着。

同时,一顶软轿抬了一人入皇宫。

是宋婉。

此时,兰席又再度上呈,直言三大殿的修缮款项捉襟见肘。

众人终于明白皇上的意图,而残害皇室是怎么也洗不掉的杀头大罪。

这罪是要宋栩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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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夜的容显资被拉到了内廷压在刑凳上,此刻孟回也带着满头茶叶渣子回来了。

一内使走上前:“厂臣,怎么打?”

头上的茶叶是陛下砸的,孟回不敢在众人面前擦去,他想着殿里陛下的旨意:“留条命。”

内侍一惊:“这意思是朝实打?”

孟厂臣未回,走上前在容显资面前蹲下,却见容显资并不胆怯,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物件。

是那衔尾蛇链子。

“你以为杀了裕王,免了陛下心患,陛下会暗地赏你些什么?”孟回皱眉,“你敢杀皇室,陛下岂会安心你?还有王祥,纵使这些年他将贪的账和内廷混在一处,但也是陛下侍伴!”

容显资把那手链贴在自己脸上,不以为意道:“不杀裕王我活不成。”

孟回一怔。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我杀裕王是想讨好陛下,三大殿接连告急,陛下不会放弃抄宋栩,一连杀两个靠讨他欢心上位的人,下面的人不敢言却会不敢为。”

“而王祥必须死。” w?a?n?g?阯?f?a?B?u?页?????????ε?n??????????????o??

容显资摩挲着掌心的白玉。

“纵然陛下此时留你一命,而后呢,你一旦犯错则必死无疑。”孟回压声,有些焦急。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昨日她并未戴这手链,故而这链子还是洁白无瑕。

“打之前能给我塞点东西吗?”

“给你帕子咬着?”

“给我寻玉兰花吧。”

“这月份我上哪给你找玉兰花?”

“干花也成。”

孟回看着容显资,长叹了一口气。

“且等着。”

一旁的内侍壮着胆子开口:“孟厂臣,再不打就误了时辰了。”

“没看见我去找东西吗?你们待会不能舞板子快些?”孟回一怒,语气有些冲,随后又觉不妥,柔下声来。

“抱歉,”孟回压下火气,“我去给她寻东西来,有什么我担着。”

第77章

孟回大步走出司礼监, 却迎面遇上了往此处赶来的阿婉。

眼前女子一身华服,孟回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当牛做马的童养媳阿婉眼下已经是宋顺嫔了。

他刚要见礼, 却听见对方冷冷的声音传来:“孟厂臣是要去寻东西?”

孟回看着眼前神色恹恹的宋顺嫔, 估摸着这距离她大抵已把自己与容显资的话听了全乎,也没反驳。

阿婉越过孟回,走向院内:“你且去吧,我帮你拖会。”

她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在风里:“我有话和容显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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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里, 容显资还趴在刑凳上,从阿婉的角度看去,容显资愈发瘦骨嶙峋了,时不时咳嗽两声,带动着蝴蝶骨几乎划破衣衫。

一旁的小宦官看见她, 却不认识这脸,只能靠着服饰估摸着就是新入宫的宋顺嫔。

那小宦官不知这几人纠葛, 想着宋家和容显资水火不容, 便想替容显资拦一下:“娘娘, 此地污秽……”

阿婉一把推开了那小宦官。

她直直走到容显资身边,看着容显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

阿婉冷冷开口:“你是故意的。”

容显资眼下炼化了内力, 武功更强了些, 早就听见了阿婉声音,却没有抬头看她。

她咳嗽了几声,才气若游丝道:“娘娘今日才入宫, 先去面见皇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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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长吸一口气,却哽在心间吐不出:“我从未逃避当日季玹舟之死中我的手笔,你要杀我也好要剐我也好, 我都绝无怨言!”

她哭意愈发明显:“为什么在母亲开始原谅我了,拉我入宫?”

容显资终于抬头,看向宋婉。

她一直明白阿婉是个很坚强的女子,哪怕在这个对女子不公的世道,她也总顺应天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最好。

在宁强县,阿婉曾跟她说“我从来不想着‘假如’,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母亲昨日才带我去买了夏衣……”阿婉看着自己身上的宫装,有些崩溃。

“我也没有人了,”容显资说话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悲欢,“我在此朝也孤身一人了。”

她看着阿婉的眼睛:“顺嫔娘娘,那时我只敢吃你送来的东西。”

阿婉看着容显资,一股绝望伴随着微弱蝉鸣搅和着她的心。

“你要打一百板子,你活该。”

“嗯,应该的,杀人偿命。”

容显资暗下目光。

此刻孟回寻东西回来,阿婉擦了擦眼泪,猛地跑出了内院,方才想拦她的宦官听她二人的谈话,以为顺嫔会看着容显资遭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撞了个踉跄。

小宦官低头,看见自己手里多了一袋金子。

小宦官懵懵抬头,和孟回对上眼神,忙不迭把金子递过去。

孟回恍若未见:“愣着干什么,我回来了,你还不去拿板子?”

小宦官忽然福至心灵。

这金子,不会是宋顺嫔让自己下手轻点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塞给一个拦她的人?

单纯的小宦官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将这金子收好去拿板子了。

孟回拿了好大一袋玉兰干花,蹲下递给容显资:“这顿板子下去,别扛着不吃药了,王祥也死了,我留着你也有用。”

容显资接过那一袋子玉兰花,将脸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发出:“你不能残杀你的贵人。”

孟回轻笑一声,却眉头不解:“自然。”

容显资问:“王祥死后,估摸着不日我就得唤你一声孟掌印了罢。”

这话说得孟回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川地,他便承了容显资太多情,也欠着季玹舟,纵使三人都各有所求,但他也明白他求容季二人更多些。

他不是一个把“君子风范”挂在嘴边的人,他就是一个下贱的阉人。

可没把他当阉人的容季二人,眼下一死一伤,偏就他毫发无伤地登高而上。

“我叫人偷摸着在你院子里藏了干粮和米水,内廷我也看着,你别真断水粮把自己命送没了。”

他又想到容显资不吃他人的食物这事怨不得容显资,补道:“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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