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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了内力一把扯断:“宋瓒被提了佥事,孟回也被调去了东厂做提督太监,阿声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什么意思,对不对?”

他抬手,细腻的指腹摸索着容显资素净的面容:“我在扬州便托了孟回,给阿声另办了一户籍,是季府嫡女,还是叫容显资,若我不在,按照大明律,季氏便都是阿声的。”

明明说着自己的生死,季玹舟却还一如往日平和:“这份户籍在宋婉手中,连同柳府抄家的账目,若她不交出,季氏只会被查抄部分现银给姑母,其余尽数上缴朝廷。所以阿x声,宋婉还是可以用的。”

容显资泪珠滚下,她张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季玹舟,我答应过要带你走,你要和我回去的......”

季玹舟深提了一口气妄图压下心间坠疼,可眼前却还是模糊起来,他想别过头不叫容显资看到,却舍不得少看她一眼。

几乎被耗得将死的容显资挤出最后一分力拽住季玹舟的手,她焦急哽咽道:“季玹舟,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对我很不一样,季玹舟。”

这话叫季玹舟愈发酸楚,他喉结滚了滚,状若无事笑道:“阿声总知道如何能让我不舍。”

他俯身,以吻封缄。

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说这话。

对我很残忍,阿声。

因为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忽然,容显资感觉到浑身涌上一股暖意,十分汹涌却并不凶悍。

就像季玹舟的怀抱。

容显资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这股一样来自季玹舟的掌心,她下意识抗拒想要抽手,可季玹舟却将她攥得死紧。

“阿声,只是我才在江湖上寻到的法子,虽不能将内力尽数传你,但总归不会再叫你被金锁链钳制住了。”

季玹舟正说着,车厢外忽然爆发出利器剑刃的碰撞和不绝于耳的惨叫,连车厢都十分晃动。

一道令容显资恶寒厌恶,又毛骨悚然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

“季玹舟,此女乃你弑母凶手,你竟如此不忠不孝胆大包天,劫北镇抚司的囚犯。”

宋瓒应当是用了内力,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楚,饶是容显资瞧不见他,也能想到此时他是何等气定神闲,威严自若。

被索命的季玹舟置若罔闻,失了内力的他脸色惨白,勉强扯出一个笑:“抱歉阿声,此番怕是没法子将你送到孟回那了,但你放心,我曾答应王祥用季府填补山东造砖的亏空,我死后王祥必焦急万分,但孟回知晓你有一户籍在季氏,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不要,季玹舟,让我去同宋瓒说,他要什么我都可以,你不要这样我求你。”这股铺天的内力让容显资有了一分力,她终于勉强能动弹。

腹部的坠痛还撕扯着容显资,她咬牙想挣开季玹舟,又被他按下:“阿声!”

往日奔腾的内力消弭殆尽,只剩下空荡荡的麻木,季玹舟望着容显资,细细看过她的每一寸,声音又轻又涩:“阿声,宋瓒此人寡廉鲜耻,自私利己,你离他远远的,好不好?”

季玹舟想要从怀里拿出什么,可就在这一刹那箭矢破空声呼啸而来,他一把拉过容显资护在怀里,乌木被箭簇钉得千疮百孔。

又不知是不是射中了马匹,容显资感觉到天旋地转,车厢侧翻,砸碎在京城青石道街上。

漫天的血腥混杂着污雪,明明是天子脚下皇城马道,却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她被护在季玹舟怀中,身子又沉,并未感觉到有何疼痛,只是不知在哪传来玉石破碎的声音。

容显资从季玹舟怀里抬头,一股更烈的血腥气直窜鼻腔。眼前人素来白衣胜雪,此刻襟前却浸满大片血污,刺得容显资眼生疼。

两支利箭深深扎在他身上,箭羽许是方才翻滚时被折断,只剩半截残羽颤巍巍露在衣外。

季玹舟喉结用力滚了滚,似是想咽下涌上来的血气,还勉力想扯出个安抚的笑,可嘴角刚弯起,鲜血便顺着唇缝不住溢出,又忍不住大口呕出一滩血。

容显资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接,温热的血沾在掌心,如烙铁狠按在心,将那点残存的侥幸碾得粉碎。

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望去。

身着飞鱼服的宋瓒冷笑看着地上这对亡命鸳鸯,二人皆身着白衣,登对得叫他咬牙切齿。

他抬手搭箭,将弓拉得极满,箭头直指季玹舟。

容显资跪走前行,挡在重伤的季玹舟身前:“宋瓒我跟你回去,是我自己出来的,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求你别杀他。”

闻言宋瓒并未松力,只是侧头歪笑:“显资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死了,你不就没得选了吗?”

他那桃花似的眸子亮得吓人:“就像你就算再不喜我送你的头面,可你不也只能戴着它来打扮吗?”

话罢,宋瓒拉弓的手一松,蓄满力的牛筋弓弦将箭矢以万钧之力送出,容显资下意识反抱住季玹舟。

意料中的剧痛并未来袭,那夺命的箭矢从她耳畔划过,只在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容显资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另一只箭矢直奔她面门而来。

这冷箭来得太急,她甚至没反应过来,那箭就已然扎进季玹舟伤痕累累的后背。

这股冲力带着季玹舟身子向她扑来,随后一大股温热滚落在她被季玹舟下巴抵着的那边肩背。

容显资目呲欲裂地抬眼去锁那罪魁祸首,只见姜百户在一处屋瓦上,手上还保持着松弦射箭的姿势。

声东击西。

怀里抱着的爱人气息愈发微弱,容显资去捧季玹舟的脸,只见季玹舟却是用着最后一丝气力去够着地上的什么。

他将那东西塞进容显资手中,这东西冷得她发颤。

是一截碎裂的衔尾蛇白玉镯。

他哽着一口气,还是笑得如往日一般温煦,可明若晨星的眸子却已经开始溃散:“后年的闰月最后一日,阿声来的地方,别忘了回家……”

这句话尾音刚落,季玹舟撑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被容显资捧着的头颅就这样在她手中耷拉了下去。

“玹舟,玹舟,季玹舟。”容显资一声唤得比一声泣血哀痛,从呜咽到最后的嘶吼。

可往日只要她唤一声,总会言笑晏晏应她的人却双目紧闭,再无声息。

将黑的天忽然洋洋洒洒下起了雪,起先还只是星星散散,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雪势骤然转猛,如柳絮般倾泄而下,落在二人身上,辨不出是白衣还是新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场比初雪更急密的雪却唤不出一人开门张望。

家家户户窗门紧闭,连窗纸都透出几分紧绷。

却怎么也挡不住这满街化不开的血腥味。

腊月隆冬,朔雪寒风里,容显资用力抱住季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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