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鼻梁上。

他嘴角的弧度很平和,“说起来,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旧相识,如果没有意外,或许你和我家那两个还能交个朋友。

你们父子长得倒是很像,但又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你没有在他身边长大吧。”

我还未从刚才服务他的姿势里站定,就听懂了他这番缅怀的话音。

他们是旧相识,但不论冯曜观有没有进去,能和他儿子交朋友相处的都不是我这个养在外面的孩子。

下一瞬,他骤然咳了几声,“可以再麻烦你替我倒一杯温水吗?”

我垂眼,又掀开,而后转身去另一侧饮水机处倒水。

将温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稍退一步,安静地等待着。祝父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很突兀地就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怔了一下,没有回避,诚实道:“我在想,这个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不错,祝郝以后应该也会听话,不需要再费心了。”

话落,他镜片下的眼神变得冰冷刺人,祝父扯了下嘴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听话,叔叔就借你吉言了。”

我想通一件事后,又接连想通了许多事。

或许祝父万中无一的术后反应并不是意外。只是他自身疾病附带的风险。

他将这个有风险却不得不做的手术安排在恰当的时机,以此示弱,在家庭中建立起全新的秩序。

我想,从前在祝家,祝郝将祝父背叛家庭的怒火转移到祝迦身上应该就是他默许、纵容的。他也很擅长。

虽然边缘化祝迦意味着失去掌控祝迦的权利,但这样最大程度上维持了家庭和谐,以及巩固他绝对的权力。

而高考时的变故,又给了他重新掌控小儿子的机会、资格,也送上与大儿子和解的契机。

所以,他没有与我计较,甚至纵容我。

须臾之间,我明白了答案。

为什么我潦草的安排那么顺利,为什么祝父会愿意见我。

果然,祝父再一次开口时便说得很直白了,“其实叔叔应该感谢你……这些年,我那两个儿子闹得我是满头官司。不过到底你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也没有家长在身边教导。”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其实你们这些小孩在课堂上做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在老师家长眼里都是透明的……所以你们不懂事,家长不会责怪,只是不知道,你们最后能不能明白当父母的苦心……”

我安静地听着,在他眯眼停顿时突然开口,“叔叔,我明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掀开眼皮,神色变得倦怠又鄙夷。

我看着这个和蔼又道貌岸然的男人,弯了弯眼梢,真心实意地说:“先前是我不懂事,劳你代我向祝迦、祝郝问好。”

话锋一转,我往前走了一大步,更靠近病床,近乎俯视地望向他,“以后再遇到可怜又讨人厌的流浪狗,我会在遇见的第一次就一脚踢开它,让它滚,而不是不作声不作为,直到它得寸进尺才去责打骂、驱赶……那确实是我的过错。”

祝父面容隐怒,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胸膛起伏不定。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也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才颔首示意,道别离开。

我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被他营造的,这种虚假、不平等的气压笼罩、压迫……他扮演父亲的心未免也太大太宽了。

虽然是故意的,但我说出的话却是真实感受。

我本来应该有点生气,但当我走出医院,踩在人行道上时,却莫名其妙地想起冯逍呈。

或许我不该猜测他的心思。

世界上总有聪明人和笨蛋,这种特质不固定地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对不同事件的反应上。

我不能保证自己做的不是蠢事,也不能保证我愚蠢的心思没有被察觉。

我还想起从霍熄口中听到的故事。不知全貌,不论真假,但是仅仅由开头和结尾构建出的轮廓都令人遗憾。或许这是因人而异的。但我认为一份喜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变成这样难堪的局面。

最后我想,不再需要任何试探,我只需要站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我,再决定我要不要喜欢就好。

直接一点,干脆一点,诚实一点。

我在这一刻疯狂地渴望见到冯逍呈,随即又想,画室离我太远,我见不到他。

于是我摸出手机给冯逍呈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最后被挂断了。

听到嘟嘟的忙音,我愣了一下。

虽然很少打电话联系,但冯逍呈不至于不知道我的号码。

第二通电话依旧响了很久。

接通后不等对面说话,我便开口,“哥,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他沉默,我也没有非要他回答。

心里的念头溢满到嗓子眼,于是我先将它吐出来,“冯逍呈,你可以喜欢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回避多久,我便噤声等待多久。

不论冯逍呈与我有没有血缘,他都当了我许多年的哥哥,甚至在外人眼里,他会一直是我哥。

所以,他可以绕过从前那些亲密、疏离过的年月……喜欢我吗?

曾经作为他的弟弟,我很讨厌他。

因为我始终需要讨好他,而他对我好的同时也在我身上打下耻辱的印记。

后来,我不再是他的弟弟,依旧讨厌他。

因为我无法辨别,那种感觉究竟是依赖、习惯还是情不自禁的沉沦妄想。

我也不知道冯逍呈会不会配合我一起改变彼此的关系和角色。

“。…..邱寄?”

“……”一道疑惑的声音陡然响起,吓我一跳。

我旋即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看着依旧在通话界面的屏幕,很快陷入了迷茫、错乱。

半晌,才回忆起我似乎还没有将余则的备注改正回来。

我努力半天,试图用很严肃的语气再度开口,又寄希望于余则主动将电话挂断。

然而一分钟过去,通话界面依旧在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我眨了眨眼,在余则再次出声前将电话挂断。

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深呼吸一下,捧着手机等待。

对方没有再来电。

我松一口气,也陡然失去先前的勇气和冲动。被打断的探索欲和表达欲提上胸膛,卡进喉咙,不上不下,使人尴尬又懊恼。

我低头注视着手机,有些受不了这种情绪。

乱糟糟又无用地思考许久,我倏忽记起一件事。

药和药膏还在祝郝那里,里面还有医院药房开具的用药事项。我很难向冯逍呈解释它们的去向。因此不得不原路返回。

在距离祝父病房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左侧房间的门忽然响了一下,打开一条细缝。

下一秒,里面传出的声音使我困惑到停驻脚步。

-

“不管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