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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并不知道,他们虽然在学校不惹事不闹事,却安静地在自己的班级里睡觉,就连组团逃课去网吧都是顺着环绕校园一侧的浅滩偷偷渡过去,不惊动任何人。
冯逍呈和借读班的大部分学生一样,融入的非常好。
而他恰好是安静睡觉那拨人。
今日我路过冯逍呈的教室时,里面仅剩下不到十个女生和几个男生。
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小蜜蜂有气无力地讲着课,一脸糟心,时不时就要停下,凝视空缺的几个座位。
冯逍呈则趴在桌上睡觉。
第一次在教室外撞见冯逍呈睡觉是开学后不久。
复读后冯逍呈不再去画室。不走艺体生的路子,以他这种学习态度,我想不到任何升学的可能性。
回家后我鼓起勇气想要找他谈一谈。还未开口,便被他发现我的意图。
彼时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说过话了,在家里遇见也仿佛很不熟,只是合租在这幢大房子中的室友。
冯逍呈像是早有准备,连思考的时间也不需要,“你谁啊?就管我,你是不是贱?”
最后一个字他说的极轻,几乎是飘进我耳朵里。
可再轻,我也听见了。
是以我目不斜视,拔腿就要走。
才走出一步,我的手就被攥住,回头,手的主人正怒视我,可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将我松开。
背对他时,我听到身后幽幽响起一句话,“你应该讨厌我……假模假样地关心我,会让你更痛快一点是吗?”
或许吧。
明明都是来路不明的小孩,遮掩着才来到这个世上,他凭什么幸免于被羞辱、被指责呢?
然而……我始终不认为过错在于我。
自然、也不在他。
回神后,我再次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向冯逍呈,他已经醒了,盘手靠在座椅后背上,手里捏着一根烟。
烟嘴被指尖揉捻,却没有点燃,大约是他还顾及了场合。
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呢?
蓦地我发现,其实自己对他近几年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前座的女生正扭头和他说话,嬉笑间侧眸瞥到我。
看到她,我无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
祝迦。
蒋姚葬礼过后那一面,便是最后一面。
他们大概是分手了。而她一直没有再出现,也始终没有家长找上门,那么……就是无事吧。
一切只是我想多了。
转身离开,穿过教学楼连廊之际,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一直目送我回到教室,可是每当我回头确认,上课时间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想,这大概是我经常在自修课假借上厕所跑出来,心虚乃至疑神疑鬼留下的后遗症。
仿佛下一秒,我们年级主任便会跳出来,将我抓现行的同时苦口婆心地指出我高二开学后的种种异常。
我想,我实在不该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犹豫上。
-
因此,晚上当门锁响起后,我便主动迎上去。
高三晚自习放学要晚一些,以往这时候我总是在房间里学习。
打开门后,我看到冯逍呈露出疑惑的神情,飞快地用余光扫了我一眼,而后收回钥匙,目不斜视地从我身侧擦过去。
我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时花园中央冷不丁传来冯逍呈的声音,“大晚上你干嘛?吓人啊?还是吃饱了……”
果然,他开口便没有好听的。
可我挑挑拣拣竟然寻到几分关切。
巨大的关门声打断他的话,我回头看到他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拧眉将嘴里剩余的两个字扔出来,“撑的。”
冯逍呈视线对上我,旋即别开,可脚却似生了根,也不动。
四周微弱的光和月光缠绕在一起,均匀地洒向他周身的轮廓,较白天油盐不进的模样柔和不少。
我瞬间福至心灵,而后有些无语地叹一口气。
低智大概是会传染的。
否则,先前我怎么看不出冯逍呈的别扭。
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等待一场大战。或者胜利,或者惨败,他总能得到结果。
而佯装无事发生的我,无异于是个严防死守的吝啬鬼。
于是我学着他往常对我说话时的样子,斜他一眼,阴测测道:“我等人,管你屁事。”
在冯逍呈拧眉,被这种语气冲走之前,我又反问,“不可以等你吗?”
他的眼中闪过错愕。
我真心祈祷这不是我的自作多情,学着小时候,厚着脸皮对他胡搅蛮缠,“不论你生父是谁,你爸都是冯曜观,那你就是我哥。”
说到这里,我暂停下来观察他的表情。
冯逍呈面无表情。
于是失落之余我也有点上火,逐渐真情实感地控诉起他。
“可是你性格真的很烂,又不爱学习,说话又难听……”倏然,我话锋一转,眼睛也紧盯住他的,“况且……从前你对我发脾气也就罢了,现在我们都是小、野、种,你凭什么骂我?”
……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幸存者。
所以,希望他也是。
那晚任我说了什么、抱怨什么、骂他什么,冯逍呈全程没有回应分毫,只是敛眸站在月色里,听我唱完一出独角戏。
第二天,他依旧没有理我,甚至明显在躲我,连影子都没有让我摸到。
第三天,我还是没有看见他。
第四天,在我洗漱完下楼后,他已经坐在餐桌上,塞进最后一口锅贴,看到我后走进厨房,将一份锅贴叮好摆在桌子上,然后抓起书包便走。
临走前,他对我说:“爱吃不吃。”
卖锅贴的是一家老店,距离我们家很远,从前只有在蒋姚周末早起抓我们去爬山时才会吃这家早点。
虽然对蒋姚自作主张的强硬安排不满,但爬过山后的早餐我很喜欢。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弯起唇角。
一边吃,一边猜测,冯逍呈需要起多早,踩多少分钟的自行车,才可以看起来毫不费力呢?
……
一周后,冯逍呈就向学校请假,回到画室。
他赶在联考报名截止前报上名,又用仅剩的一个多月时间准备美术联考。
-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
晚饭后,我刚从食堂回到教室,就看到冯逍呈的同学在我的班级门口张望。
一看到我,他眼睛就亮起来,急急忙忙凑过来,“你爸来了。”
我爸?
冯曜观还有一年多的刑期,怎么可能出来?
“他来找冯逍呈,但是你哥不是请假集训去了么……”男生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解释起来,说到最后还挠了挠头,”冯逍呈是你哥吧?所以……我就想到你了。”
停顿片刻,他又吞吞吐吐道:“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