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2
经过昨日那一出,我更加坚信没有冯逍呈不敢干的事。
他一向是只顾自己高兴的。
于是不等她问,我便主动答,“我哥在家,但还没醒,你要进去等吗?”
思及蒋姚对她的态度,我又补充道:“阿姨不在——”
可我的话被打断。
祝迦的嗓音奇异地沾染上几分委屈,“邱寄。”
她又这样喊我。
所以冯逍呈才会怀疑我。
我皱起眉,直白地看向她,准确地传达出眼底的不悦后转身离开。
-
除了身高,赵子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俩初中三年同班,高一仍旧同班,没有长时间的分开过。 W?a?n?g?阯?F?a?b?u?Y?e??????ù???é?n????????5?????????
因此即便有,我大约也分辨不出来。
她三两下便将我的作业扫进书包里,然后合掌对我拜拜,“感谢,不然晚上交不出作业我就死定了。”
她将冰店的菜单推至我面前,笑嘻嘻问:“吃什么?我请客。”
我摇了摇头。
大清早,冰店愿意开门营业,我却没有如此强健的肠胃。
赵子怡将菜单收回去看,不轻不重地嘟囔,“可是你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干坐着不消费,我可没那么大脸……”
闻言我微怔住,僵硬了一瞬,而后伸手指向一款刨冰,是赵子怡喜欢的口味。
这下轮到赵子怡错愕地抬起头,“你没事吧?”
有事。
但我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套练习卷,面对着吃冰的赵子怡开始刷题,并没有回答她。
赵子怡也习惯了,边吃边翻白眼,还采访我,“呵呵,听我的现场吃播,你答题的正确率会提高吗?”
好像并没有。
我最终停下错误频出的笔,叹出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赵子怡嘴里含了一大口冰,有些口齿不清地追问。
“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离开的吗?”
这个问题她曾经也问过我。
是以赵子怡彻底呆住,将勺子放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占用了一大碗冰融化成水的时间,回忆起那五年。
这三年,我看着蒋姚的态度一点点软化,耐心一点点堆砌,越来越靠近母亲的形象。
与此同时,我和冯逍呈中间透明的屏障也逐渐实质化。
原来那是蒋姚复苏的母爱。
虽然不明白原因,却始终防备着我与冯逍呈亲近。
我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蒋姚不在的那五年,我好像比较快乐。
否则该如何解释今早发现蒋姚彻夜未归后,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
我感觉蒋姚不会回来了。
或者说,我希望她如同五年前那般,丢下冯逍呈惹的烂摊子一走了之。
这种念头产生的原因,似乎只能归结于嫉妒。因为我没有妈妈。
而冯逍呈失而复得。
即使他依旧怨恨着蒋姚,不惜自毁前程来加重砝码,要蒋姚后悔。
可爱与恨的界限本就是暧昧的,模糊不清。
谁又能肯定冯逍呈在交出空白的答题卷前,没有犹豫,没有浮现过类似“算了吧”的念头呢。
分明其他几科都好好答了。
高三上学期,冯逍呈也曾经满手铅灰,衣服上缀着星点颜料,在集训的每一天,披着凌晨的星月归家。
于是,在一切走上正轨,越来越好的时候,只有我坏掉了。
昨日,冯逍呈念出成绩的那一瞬,错愕过后,只余下绵绵的激荡。
它隐藏在平静的湖面下,是不该爬出来的,黏腻的喜悦与兴奋。
一朝带出腥臭的念想。
是恶的。
“这很正常啊。”
听罢,赵子怡用铁勺认真地搅拌起碗里融化的液体、奥利奥、芒果,“升入高中后的每一次月考,我都希望你们和我一样,陪着我垫底呢……我甚至羡慕隔壁班那个每逢月考必痛经,上吐下泻的女孩,虽然我怀疑过她是假装的,自己又不屑装……”
初中时赵子怡的成绩还不错。
可自从她吊车尾考入重点高中的火箭班后,便再也没有脱离过倒数几名。
只是她通常对教室后墙上的排名表浑不在意,像是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
“但是呢——”
赵子怡垂眸,长长叹出一口气,“等我需要抄作业的时候,我又想,如果都像我一样,没写作业的时候该抄谁的呢?卡住思路的时候又该找谁问问题呢?”
“所以啊,我需要你们这些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她话音一转,靠到身后的沙发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而且,第一名还是我的老同学,多难得,抄作业也不需要排队。”
-
我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安慰。
阴暗、狭隘、自私、自利。
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因此我并没有同她抬杠,告诉她应该靠自己,神救自救者。
想了想,我打开赵子怡的书包,将我和她的作业一并拿出来,“你现在就抄,不会的问我,我今天一天都有空。”
就在这时,安静的冰店二楼骤然响起一阵铃声。可没等我接起便挂断了。
紧接着,又重新响起。
是陈其翘。
三年来,每逢节假日我都会给他们打电话,但平时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毕竟,他们要忙生活忙工作,我也忙着念书。
因此,接起电话的同时我不免好奇。
陈其翘大概有急事,第一声便切入主题,“邱寄,你和冯逍呈在一块吗?他手机关机了,你……你叫上他,一起到县人民医院来。”
为什么要去医院?
还要专程喊冯逍呈过去?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是陈其翘口误。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一夜奔波没有合眼似的。
也可能是我压根就没有从昨夜的梦魇中清醒,以至于产生幻觉,居然听到这样几个字眼——
“蒋姚”“车祸”“抢救无效”?
我甚至忘记告诉陈其翘我并不在家。
又在不确定冯逍呈在不在家的情况下,挂掉电话往家里赶。
跑出几米远后我骤然回神,招手从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
蒋姚……怎么会呢?
我的脑袋乱糟糟。
直至眼睫再托举不起泪液。
使它们顺着脸颊流下,挂在下巴尖上要掉不掉之际,我才想起被留在冰店里的赵子怡。
以及那碗我忘记付款的刨冰。
-
“岂住空空里,空空亦是尘。”
人说,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但谁又能住在空空的世界中呢?
便是死了,也要留下一具尸体,方能入土为安。
谁都这样。
蒋姚也不例外。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