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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看穿我的想法,对我说:“人长大,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

我回他,“我没有,他也才十五岁而已。”

瞿克笑了下,“那你可以等吃完饭再回家,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分享。”

“当然。”我肯定道。

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底气,因为他说的很对,冯逍呈有很多小秘密,他都不愿意告诉我。

比如当年冯曜观伤人的现场他看见了什么,他为什么试图撒谎骗警察;比如他为什么收那么多情书回家,明明他一点也不喜欢;比如他前两年总是早起背着我偷偷洗内裤,却不告诉我为什么。

现在我知道那是梦遗。

虽然还没有经历,但这是每个男孩成长的必经之路。

这样看来,冯逍呈确实先我一步在长大。

瞿克没有说错。

因此,我吃得特别快,而后便催促起慢斯条理的瞿克。

可他慢吞吞,比我往常还慢。

于是我又度过漫长的午餐。

终于体会到冯逍呈等我的吃饭时的心情,那时挨的每一记白眼都不无辜。

瞿克将我送到家门口就离开了。

家里只有蒋姚在。

她俨然女主人的模样,正指挥着一个临时喊来的家政阿姨打扫二楼空置了五年的主卧。

嘴里嫌弃着车库中的脏乱,却没有去动那些还没串的珠子以及纸壳、塑料瓶。

只将她的跑车停到花园里的空地上。

“阿姨,冯逍呈呢?”我问她。

-

直到晚饭后,冯逍呈才从监狱探监回家。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

蒋姚忽然住进来他也同意吗?

我原本有很多问题,可触及冯逍呈沉郁的面孔,我又都问不出口。

是以我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分辨他的脸色。

对于蒋姚搬进来的事情他不置可否,同蒋姚碰面既不愤怒也不高兴。

冯逍呈什么也不说。

也不像小时候,爆发前整张脸都是即将炸碉堡的愤懑。

可我本能的惴惴不安。

较之从前每一次不详的预感都要强烈。

这种感觉在睡前,他将我关在门外时达到顶峰。

冯逍呈的声音像是从门后传来的,“今天你自己睡,我累,不想半夜被你吵醒。”

我继续敲门,“我觉得我今晚不会抽筋,保证不会影响你睡觉的。”

他却没再搭理我,反而把门从里面反锁住。

因此,满腹心事的我,在凌晨才好不容易入睡。但没过几个小时,便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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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大的噪音像在敲打铜墙,要劈开铁壁。

睁眼后我下意识就下床,往冯逍呈的房间跑。

果然,他不在。

正当可怖的、担忧的、无措的情绪逐渐缠紧我的双足,花园里蓦地传来蒋姚的尖叫。

我又听见她问,“冯逍呈你疯啦!?”

吞咽了一口,我缓缓挪动步子到窗前,视线往下——

蒙蒙亮的天色里,清晨的雾气中,冯逍呈正踩在蒋姚的跑车顶篷上,微躬着腰背,一下接一下地挥动榔头。

第24章 不喜欢粉红色 网?阯?F?a?b?u?Y?e?ǐ????ü???€?n?Ⅱ?〇????5????????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能看到闪钻飞溅出来。

闪烁坠落,挂在冯逍呈的衣服上、裤腿上,被转瞬破晓的日光照亮。

高调地划破他的脸颊。

看起来好痛。

可冯逍呈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既专注又随意。

仿佛只是心血来潮才拎起工具,大动干戈地试图杀死一辆车子。

而蒋姚喊不动他,也不再费嗓子,往后退出安全距离,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此时,她的神情已经卸去我方才听到的惊恐,从木然到了然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下一秒。

蒋姚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浅勾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她为什么笑?

我被逐渐升起的太阳迎面照亮,却从脚底开始融化,与冯逍呈房间的地板融合,无法挪动。

只能呆呆地同她对视。

直至冯逍呈倏然转身,朝向蒋姚,在隔壁邻居的叫喊声中再次抡起榔头。

“救命啊,要杀人了!”

被吵醒后,我们隔壁的邻居随即探窗出来查看,碰巧从高处错位看到冯逍呈砸向蒋姚的情形。

于是,时隔五年,冯家再次被围观的群众和警车围堵得水泄不通。

蒋姚此刻却作为母亲的身份寸步不让,“我的家、我的车、我的儿子,有问题吗?”

她扭头,视线滑过门口,“我还想投诉有人报假警呢。”

“不过……如果只是邻居投诉大清早扰民的话,我肯定会带着我儿子上门道歉的,而且我保证,他不会再制造任何噪音。”

我也被警察单独问询。

面对年轻的民警,我揉了揉眼睛,配合着蒋姚,“嗯……为什么要砸车?矛盾?没有啊……大概是因为我哥哥不喜欢粉红色,阿姨也恰好想要换一辆新车吧。”

他清亮的瞳孔不错眼地审视着我。

是以我松开皱巴巴的衣角,更为认真地提出疑惑,“……可是叔叔,你扔掉穿旧的衣服,也要告诉别人原因才能丟吗?”

-

原本蒋姚只是安静地回到屈苹县,回到这条巷子。

但冯逍呈的行为无异于点燃烟花爆竹,在周日清晨,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隆重而又不失创新的欢迎仪式。

也对我产生一点微不足道的影响。

一点点。

远不如隔壁班横空出世,从村小学过来借读,开学摸底考成绩却差点咬住我屁股的学生来得大。

原本,升上初中后,冯家的事情早就被人遗忘到脑后,就算有知情的人一同升入初中,小范围地同人提起过这件陈年烂旧的八卦,也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至少,我后桌的两位女同学开学至今,也不知道我就是她们常提起的冯逍呈的弟弟。

是以,我卸下书包落座后,后桌的女生依旧不愿意收回视线。

可我转身将双肩包背到椅背时,余光中,她的表情很丰富。

早上,我已经收到许多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只有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没有戴有色眼镜看我。

可也不平静,反而更加窘迫。

我记得,不久前开学当天,她是这样自我介绍的,“大家好,我叫赵子怡,走错赵,王子子,怡口莲的怡。”

可她并不像糖。

倒像混进冰糖里的冰块,混进巧克力豆里的咖啡豆。

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再和同桌说小话,甚至连平时经常踢到我的长腿也收敛起来,收腿并拢,坐姿极其标准。

直至最后一节课,我终于混着上课铃听到赵子怡的声音,“诶,你说……他应该听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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