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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睡着了?”

“没有。”

“那你说话呀……我是偷跑出来的,冯逍呈管着钱,我只有几个硬币,通话时间太长我就没钱坐公交车了。”

“……”

“叔叔?”

“把地址给我。”

……

这通短暂的电话并不能帮助我了解、信任陈其翘。

然而,此刻我理所当然地不再感到害怕,因为邱冠以让他找到我,默认他带走我。

-

车再次启动。

这时,我才知道,陈其翘从邱冠以那里得知我们落脚的地方后,早已将我们的行李整理出来收进了后备箱。

冯逍呈也反应过来,有一瞬的慌张,不由骂了一声。

静了会,陈其翘冷不丁开口,“你这满嘴的…..都哪儿学的?你爸妈也不管?”

“怎么管?”冯逍呈反问。

大约是想起我们两个的情况,陈其翘难得噎了一下。

气氛顿时陷入三分尴尬四分愁苦,余下几分便浮现在冯逍呈得意忘形的面孔上。

“以后嘴里再不干不净,就自己把话吃了。”陈其翘默了半晌,蓦地将车门锁打开,“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毛病改不了,你趁早下车。”

话是那么说,车却没有停下。

那时,我紧张地盯住冯逍呈握在车把上犹豫不决的手,生怕他跳车,因而无法分神思考到底该怎么把说出口的话吃下去这回事。

而冯逍呈短暂弱势后,重新大剌剌地靠回车座上,并没有将陈其翘的警告当回事。

他半天没有动静,陈其翘也不锁门,似是相安无事,达成了共识。

松一口气的同时,我还是偷偷扯住冯逍呈的衣角,以防万一。

而我们乘坐的车辆也汇入主路车流,逐渐驶离A市。

-

到达屈苹县,陈其翘把我们扔回了冯家的大房子,留下一笔钱后便不闻不问,一点也不怕我们再逃跑。

他无所谓的态度,反倒让我再一次确认安全。而到家后,冯逍呈也不再闹腾。

但他依旧生我的气,说什么也不肯搭腔。

三天后,陈其翘才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出现。

这时我才知道,在确认蒋姚和邱令宜彻底狠心跑路头也不回后,我和冯逍呈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半点价值。

因为法律并不支持父母的债务由子女偿还。

并且我们两个小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身边也没有亲属,靠近了难保不会倒贴。

若不是他们弄巧成拙,将我和冯逍呈弄丢,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大概连寻人启示也懒得贴。

因此,我先前好好学习长大后工作还钱的保证陈其翘只当笑话,听听便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其翘还是管起了我们这摊烂事。

可他们三人的内部意见显然不太统一,我在楼上房间都听到他们在花园里的争吵。

“陈其翘,你他妈脑子没进水吧?霍熄后续的护理费还没着落呢……你现在还要给冯曜观这傻逼养小孩啊?”

“那不然怎么办,就让他们在外面流浪、捡破烂、收废品吗?怎么说也是冯曜观的儿子,你真好意思一点不管?别忘了当初——”

“你们两个小点声,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吵架吗?再把人给吓跑了。”

“会跑才怪了,他们现在可是赖上了,反正你们要当爹随便,别扯我。欠他的我他妈现在不正死命挣钱,给他和他老婆还债么?老子肾都要虚了……”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讲什么?我提醒你,里头俩未成年。”

“你们小声点……”

……

期间一直试图阻止两人吵架的是瞿克,也是当时在车站冲我笑,后来又装作路人送我去医院的叔叔。

我依稀记得他身材极高大,脸很凶,左手臂上缠满了花纹,可他上楼后,敲响我房门的动作却很轻,“邱寄,我可以进来吗?”

不像另一个叔叔苑野,直接将对面冯逍呈的房间拍得震天响,“小鬼,你现在滚出来,我就不锤死你。”

直至冯逍呈被他激得当场打开门,满屋子乱窜边跑边骂,我才知道,冯逍呈趁另外两人进屋后,给独自站在花园里不肯进来的苑野兜头滋了一管水枪。

“你才傻逼,全家都傻逼,让你骂我爸,活该!”

“这我家,你这个臭流氓凭什么撵我?”

……

那天,一阵鸡飞狗跳后,我们五个人坐下,将事情当面理清楚。

关于和蒋姚偷情,被冯曜观伤害成植物人,躺在医院又被蒋姚拖欠大部分赔偿金未执行的霍熄。

以及现在没爹没妈没监护人的我和冯逍呈未来该如何生活。

霍熄父母前几年便过世了,有个双胞胎哥哥更是走在两位老人之前,白发人送黑发人。

蒋姚、邱令宜没了踪影,剩余赔偿金他们在确认我和冯逍呈身边再无可以负责的成年人后,原先计划上诉,强制执行冯曜观名下剩余的房产,可冯家这栋房子早在离婚时就转入冯逍呈名下,动不了。

至于冯曜观包二奶的龙春园,一直是邱令宜的。

在离开前,她将房产赠予我。

他们三人较我想象中要好相处一点。

脾气最火爆的苑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真正上手收拾过冯逍呈。

原先我还指望他能压服冯逍呈,让他知道害怕。

没想到,看起来最斯文、瘦弱的陈其翘,才是真正可以管教住冯逍呈的人。

在整理好这些事情后,陈其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递给冯逍呈,“我说过吧?再说脏话,就吃掉。”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冯逍呈不可置信地瞪眼。

陈其翘沉脸,指节曲起,敲了下桌子,提醒道:“你当时可没下车。”

“都是你这些天说过的脏话,第一次吃,就给你个便宜,以后一句可就是一张了。”

“尽管讲,吃撑了也不怕,叔带你洗胃。”

苑野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却仍是笑讽道:“估计是没种,这小傻逼有胆说,没胆吃。”

瞿克夹在中间两头劝,先是批评苑野带坏小孩,转眼又跟陈其翘商量,这次就算,下次再罚。他估计以为,冯逍呈现在满嘴粗话是近几个月从外面学来的,情有可原。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段时间的经历仅仅是丰富了冯逍呈的词库罢了。

可我讷讷,并不敢吱声,只低头专心抠自己的手指。

索性冯逍呈并没有反应过来陈其翘话中的意思,在苑野言语刺激下,将纸一气塞进嘴里,才干嚼几下,一鼓作气便吞咽了下去。

见状,我跑得比兔子还快,赶忙接过来一杯水,怕他噎死。

可他缓过来后,脑筋忽然灵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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