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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 被坚实的?臂膀环绕,周身?充斥着属于?许暮的?气息。
令人心安。
江黎惬意地眯起眼,舒展了一下因为?久睡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骨骼如初生抽条的?新竹,在体内劈啪作响。
又是一次安宁舒适的?睡眠, 江黎放松得彻底, 休息得很好, 不再有因休息时也得时刻警惕的?烦躁感。
“醒了?”头顶,许暮的?声音也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带了些沙哑和柔软, 不像是平日工作决策那?般严肃冷硬。
“嗯……”江黎哼了一声, 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闭上眼睛,“没醒。”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许暮从不拖延, 他一到生物?钟, 就会极其自律地按时做事?。
他翻身?下床, 拎起衣服去洗漱。
江黎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被子埋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眨巴眨巴着, 盯着许暮起床换衣服,眼巴巴地盯着许暮的?在抬起手臂时,衣摆下段露出的?一截精壮有力?的?腰线。
大早上的?就饿也不是回事?。
江黎把自己缩回被子里, 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没定力?,就做了几?次就被许暮那?张脸、那?身?材勾引得找不到北,像个色迷心窍的?流氓。
不对,流氓怎么了?他自己长这么好看,就该吃最好的?。
江黎听见被子外边,许暮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切菜做饭时厨具碰撞的?轻响。
江黎从被子里钻出来,黑着一张脸。
他试图重新睡着,但失败了。
江黎神情复杂地盯着许暮在床上留下的?浅浅压痕,那?里还残存着一些男人身?上偏高的?温度。
这下找到原因了。
他好像只有在许暮身?边,才能安安心心地熟睡。
江黎抹了把脸,撩起额前的?长发,用?五指梳起,按在脑后。
吗的?,许暮还有褪黑素的?效果么……
哦,还有让他做梦的?效果。
江黎聪明、敏锐,四次的?梦境已经足够让江黎找出规律。
除去第一次那?模糊不清的?梦境不算,在那?之后,他每一次梦见许暮,都是在和许暮上完床深入交流之后,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的?时候,就会陷入沉眠的?梦。
江黎不禁磨了磨牙,轻轻“啧”了一声。
这放在黑街那?些小破烂文里,倒是个烂大街的?设定。
至于?昨晚的?梦……
江黎大概懂了。
他能推测出昨晚梦到的?上辈子的?回忆,是在什么时间线。
四次梦,天台对峙最早,然后是双双坠入下城区,再之后,就是昨晚梦到的?,许暮在针对他的?围剿中,持枪击落电网为?他掩护后,被以通敌罪名抓捕入狱,最后,是在审判庭上对许暮的?处决,他冲了上去,替许暮挡住了那?颗子弹。
子弹正?中心脏后,或许他还挑衅地攥着许暮的?衣领,仰头将一个染血的?吻印在了许暮的?唇角。
在将死之前,让一个光风霁月的?大钦查官深深记住他这个通缉犯,让江黎这个名字成为?许暮心里永远的?阴影。
想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性命和名誉护他周全?
想都别想。
这一局博弈,是他江黎赢了。
而后他后退半步,张开手臂,从高空坠入苍茫的?雪色。
啧。
上辈子爱又爱不清楚,恨又恨不明白,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共同堕落进最原初的?欲望。
江黎现在算是发现了,许暮跟他,都是如出一辙的?疯。
只不过他狂妄,所以疯得张扬,而许暮的?性子,只能在骨骼的?深处窥见一隅,把静默的?疯狂融入萧索的?大雪中,隐匿得深刻。
上辈子,在和宿敌互相追杀的?过程中滚上床,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互相欠了一身?的?债。
江黎坐在床边,双手捂着额头,满脸愁。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下真?的?纠缠不清了。
这时,手腕上戴着的?通讯手环微微一震,江黎垂眸一瞥,看见了枯云发来的?讯息。
【枯云:江老板玩够了没?玩够了回来商量商量正?事?呗。】
【AAADAWN酒馆江老板:你有病?】
【枯云:……这么暴躁,那?位钦查官队长惹你了?】
江黎:“……”
江黎皱着眉,甩过去几?个字。
【AAADAWN酒馆江老板:时间地点?。】
【枯云:你在许队长家里的?话,现在出发赶来刚刚好,我们的?人都在黑街帮忙控制疫病,在黑街的?话,借用?一下你的?酒馆,应该也可以吧?】
可?以你大爷。
【AAADAWN酒馆江老板:五十万。】
【枯云:成交。】
神经。
江黎深吸一口气,起身?将居家服一甩,换好衣服,沿着门缝,厨房内做好的早餐飘香而来,江黎脸色更?差了。
专门挑他要吃早饭的时间开开开开那?破会是吧?
江黎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正?准备翻出去,窗外深冬的?寒风带着直入肺腑的?凉意,忽地一下吹进了他的?衣襟。
江黎的?动作一顿。
站在窗边想了想,江黎转身?,从床头柜上撕下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潇洒的?大字,往枕头上一拍,这才转身?,手臂撑着窗户,纵身?一跃,沿着大楼外突起的?管道灵敏地滑到地面。
此时,许暮正?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站在桌边,思索了片刻,目光微微闪烁,换上了一个新的?围裙,转身?回去推开主卧的?门,抬眸:“江黎,早餐做好……”
呼——
寒冬的?冷风迎面扑来,把设定二?十六度的?恒温打破,主卧的?大床上,被子被掀翻,卧室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窗帘在风里被吹鼓得猎猎作响。
冰冷的?风似乎将这几?日旖旎缱绻的?温柔扫荡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飘渺的?影都捉不住。
许暮僵硬地站在卧室门边,握在门把手上的?手臂无力?滑落。
一颗心瞬间空空荡荡,呼吸瞬间凝滞,浑身?都血液都被窗外席卷进来的?寒风冻结成了冰碴,难以再流淌。
许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关上的?窗户。
他木然地关上窗、关上门,沉默无言地吃完早饭,洗净碗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通讯手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开始处理工作。
脊梁仍旧挺得笔直,批复和指令依旧条理清晰,却唯有一双往日凌厉自信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