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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许暮看见,坠落时, 江黎向后仰倒, 手臂随意张开在身侧, 急速坠落的狂风吹鼓起他?的风衣,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江黎身侧被?风吹起,雪花卷在江黎没过锁骨的、飘飞的长发里,然?后向上涌去, 黑曜石腾飞在空中。

许暮跪在审判台的边缘, 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黎又一次, 从他?眼前坠落。

又一次。

又一次……

上辈子,也是这里,江黎同样替他?挡了一颗子弹,同样摔下去。

那时他?茫然?、震惊、不解, 他?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想要抓住江黎的手,却慢了一步, 指尖勾到了吊坠的黑绳,黑绳断裂,江黎消失在一片迷蒙雪雾里,他?愣在原地,指尖沉甸甸坠着那块吊坠,孤零零的,在寒风中微微摇曳。

所以这辈子,许暮竭尽全力地要将江黎排除在这件事之外,他?怕的就是这一幕重新?发生在他?眼前,他?绝不能让江黎在他?出事时登上审判台。

所以在听到卓洪和宋幸说,以太中心断电那一刻,许暮的心里就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他?从来没安排过,他?只是请求林木森和陈豪在暗中帮一下忙,而直接剪断电线这种流氓行径的操作,让许暮下意识想到江黎,这份感觉冥冥之中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他?最?不愿意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就要发生。

所以在看到江黎开着车一头撞上审判庭,在爆炸之中入场时,许暮的心脏狠狠揪起。

那份不妙的预感还是成为了现实,他?最?担心的人,还是来了。

所以许暮毫不犹豫地接过枪支开始指挥,他?顾不上用温和与平稳的手段过渡,他?需得干净利落毫不留情,需得暴力镇压武力夺权,越快越好,越快结束,江黎的危险就少一分。

他?决不能让江黎出事。

许暮从不信神佛,但他?却始终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老?天开眼,拜托上苍保佑,既然?都给过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是不是有?谁在冥冥之中于心不忍,所以将指针向回?拨转,让命运重新?来过?

无论?是谁啊,求您,让他?平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又一次没能反应过来,又一次让江黎挡在了他?的身前?

明明早就提暗中联络枯云,这段时间不要给江黎派任何的任务;明明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他?早已用合理的借口骗过江黎;明明这一次,他?知晓自己的内心,他?也明晰钦天监的腐朽,他?绝不会失足踏错;明明钦查处已经赶来支援了,明明武装员工早就被?控制住,明明一切都该结束了,明明他?们可以回?家了……

但是,怎么还会这样?

怎么还是这样?

为什么和上辈子一样?

明明他?看见了希望!

还是说,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们的路如何更换过方向,到最?终,都永远无法挣脱命运既定的注脚?

许暮忽然?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的反应迟了半秒,痛恨自己没能提前安排好这一切,痛恨自己还是太过于优柔寡断,没能像江黎一样决绝地不留活口,杀个?彻底,也不留隐患。

他?这辈子好像一个?笑话,兜兜转转地弄清楚一切,尽心竭力地反抗、做出来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到头来……到头来,连上辈子也不如。

白白再活这一世。

……是吗?

是吗?

是吧。

至少上辈子,他?的动作还更快一点,他?留下了江黎的吊坠。

而这辈子,他?什么都没能救下。

许暮徒劳又无力跪倒在审判台的边缘,他?的面前是无边无际的大雪,江黎的身影早已坠落在大雪里,那抹红色的身影,早就在灰茫茫的阴霾里,看不见了。

所以大雪垂落或是上涌,被?风撕扯到何处,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暮的眼中是几乎静止的雪,一片一片的白连成线,在眼中混乱模糊不清,现在世界里只剩下黑白灰三色,成了饱和度为零的定格照片。

风在呼啸、身后是嘈杂和吼叫,许暮却听不见声音,耳中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却忽然?又在下一刻骤然?爆发出尖锐的鸣声,没有?音调波折,就是最刺耳的无机质的单音,直扎他?的大脑,剧烈的疼痛从大脑中传出。

不可思议之后,骤然?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如巨锤砸上他?的后背,嗡地一声荡开,他?跪在那里,好像要直不起身子来了;如绞肉机将他?的心脏榨成一团模糊血肉,向四周炸开,五脏六腑全都碎落,几乎要把胸膛也裂破。

第一次呼吸,带着胸膛和胃部的剧烈疼痛,然?后许暮就有?些不会呼吸了,窒息感塞在他?的喉口,眼前阵阵发黑,纯白的雪花也变成漆黑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活了下来呢?

有?这么一瞬间,许暮下意识地,颤抖着指尖,向前探了探手臂,向空洞的天色里伸出手,膝盖抵在冰凉坚硬的台面上,微微向前挪了一点,向没有?遮挡的边缘近了一寸。

坠落的失重感很?可怕吧?江黎此刻是什么感受?

许暮又向边缘膝行一寸。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不过一秒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有?的甚至都没看清审判台边缘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道惊恐又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喊声。

在许暮身后,宋幸愣愣地举着枪,枪口的热气还在寒风里散出来一点白雾。

他?也没有?料到,疏忽荒废了四十多年的枪法,竟然?还真的打中了人。宋幸心头一喜,他?就要再次上膛。

白严辉率先反应过来,他?愤怒地冲上去。

“你干了什么?!”在宋幸还没上膛的时候,白严辉一拳砸在宋幸的侧脸上,狠狠将他?击倒、夺枪、拧过他?的手臂、死死用膝盖抵着,压在地上,瞬间将人制服。

然?后白严辉骤然?回?头,就看见许暮愣在审判台边了,似乎身子都在向外探去。

白严辉吓得魂飞魄散,他?扯过在一旁的钦查官,暴怒着大吼:“看个?人都看不住吗?!压好了!”

周围一圈的钦查官都被?这变故吓到了,三四个?人一拥而上死死按住宋幸。

白严辉疯狂地往许暮身边跑,一把拉住许暮的胳膊,连滚带爬地将他?拽了回?来。

“别?冲动!”白严辉拽着许暮的胳膊,大声在他?耳边吼,“许哥!冷静!”

许暮依旧处于尖利的耳鸣中,听不到声音,仍旧愣愣地看着那片大雪。

“许哥!许哥!你可别?想不开寻死啊!”白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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