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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江黎冷血,那他欣然接受,他完全不想惹上这堆麻烦事, 他没那么高尚。

“不是, 江黎, ”枯云挂断一通通讯,拉来?一把椅子?,疲惫地瘫在椅子?上,抓起水杯, 润了润发干的喉咙。

“即使我们真的这么请求你,你也不会?答应的。”

江黎多分给?了枯云一个眼?神。

这就是他一直替渊做事的原因?,枯云, 渊现在的决策者之一,确实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自由。

“你说吧,叫我来?什么事。”江黎说。

枯云颇有些头痛地揉按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反复纠结,和时中、三光也聊了不少……我们一致觉得,渊已经到了命运的分叉口……哎,有点乱,让我从头开始讲吧。”

小老头装什么深沉呢?还命运的分叉口。

江黎微微皱眉,示意枯云继续说下去。

“下城区的环境状况越来?越糟,垃圾、金属飞屑,还有污水……自百年前就是这样,上城区科技飞速发展,却把一切生产造物后?伴生废弃物向下城区倾倒,而?生在下城区的人,是百年前被遗弃的人,就要在这样的断壁颓垣中苟延残喘,我们没有完整的货币体系、没有全覆盖的以太网,无法生产食物和基础生活用品,我们如同蝼蚁一般生存在地面上,没有办法登上高墙,就只能依靠现有的资源,只能日复一日开采矿石,同中转站的人手中得到不平等的交换。”

“这背景我熟得很,枯云,废话少说,讲点关键的。”江黎用指节敲击玻璃,打断了枯云沉重的声音。

枯云有气无力?地苦笑一声:“你急什么……好,我把心?路历程跳着讲就是了。这样的苦日子?过了太久,就总会?有人想上去看看,去上城区看看,于是年复一年,一代一代,下城区的原住民接力?,终于靠着求情?、投诚、诱惑种种手段,终于打通了上下城区的联系,偷渡到上城区中,看到了那样一片纸醉金迷的世界……过去的年代,他们那些人,之前不叫渊,也没什么组织,只是自发地,为了改变现状而?凑在一起,做了个扑向火光和明亮世界的飞蛾。”

江黎轻笑一声:“你今天挺有文化的。”

枯云:“……”

枯云抹了把干瘪如同核桃般的脸:“拜托了江黎,我难得深沉一回,能不能别打断我的情?绪啊!”

江黎下意识摸摸口袋,啧,又忘记,烟已经被许暮没收走了。

“行吧,你继续说。”

“我那老爹,也算是上一代中,他们的一员吧,有点人脉,是个能搞到上城区身份磁卡的二道贩子?,我小时候跟着他东跑西跑,他死了,我就接着他的活儿来?干,比他干的要杂,什么都?信,什么都?接,拿命赚点养糊口的钱。”

枯云摆弄了下身上挂着的格式各样的信仰标志,十?字架、八卦镜、佛珠,仰望天花板,摇头笑了笑。

“我老爹他们那些人,在漆黑的深夜里,围坐在篝火边,喝着最劣质的烈酒,说啊,去过了上城区,就觉得下城区像是深渊一样,总得改变改变现状吧,谁不向往好日子?,咱总不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凑合着活,既然上城区有钦天监统领全局,那咱也组织组织,把劲儿往一起使,就叫“渊”吧,立足在深渊里,坚定一点……哈……哈哈……所以其实渊最初建立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反抗上城区,也根本就不是为了跟那个狗屁钦天监对着干……真是,自己都?顾不好,闲得没事找他们的麻烦做什么?”

三光晃晃悠悠凑过来?,从兜里掏出来?条巧克力?棒拆开吃了,耸了耸肩:“还真是。”

“你可少吃点吧!心?宽体胖的!”枯云气得直接把这人手里的东西抢走,指了指三光和时中,说,“到了我们这代,依旧如此。下城区的新钞,就像是废纸,即使有,去不了上城区,也买不到东西,三光拿着钱混到上城区,分类将大批食物、水、衣服、药物这些物资采购下来?,在下城区公平交易,只是为了让更多人饿不死、冻不死……呵,不然就凭矿石换来?的那点越来?越少的资源,到现在下城区早该死绝了。”

“被称为最后的救命稻草的医疗中心?,主任时中,救死扶伤,也就是为了下城区的居民,能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时中正趴在桌上,圆珠笔飞快在纸面上滚动,整理病历,因?为太忙,很久没剃头,原本光洁的头顶已经冒出一些青色的短发茬。

她听到枯云的话,头也不抬:“你少给我说这么崇高,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在我眼前病着,医德而?已,本职工作,没想那么多。”

“好好好,那不妨碍我这样对外宣传吧,对你也有好处。”枯云扶额叹气,“一个两?个的真不好带。”

“随便你,别耽误我治病就行。”时中随口说。

“我们只想在深渊里自保,建立一个组织,就是想着,或许呢,或许有人凝聚在一起,为这个破烂的世界做点什么,即使我们自己也有些私心?,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有自己的利益立足点,双手染血。”

枯云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十?字架,扯下来?,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一双吊梢眼?中迸发出零星火光般的恨意。

“我们只为生存而?已,只是为了生存……,至少在二十?年前,那么久的时间?里,都?从没想过要撼动钦天监的权柄,只多也就驻扎在黑街,用高价当?地人交换一些粮食药材……钦天监如何至于步步相逼至此!连像个人一样生存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啊……”

提到二十?年前的黑街,江黎微微敛眸,眼?神暗了下去。

“我老爹那群人中,有人试图发声,有人试图和上城区有些良知?的人阐明真相,有人试图和钦天监谈判,只可惜,信息部的人掌控着以太网,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全部在冒头的一瞬间?被抹去,接着被追查,直至彻底杀死……钦天监开始赶尽杀绝,把试图从深渊中挣扎出来?的,他们所谓的蝼蚁,重新按回去,永世不得出头。”

枯云忽然看向江黎:“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年过半百了,这么多年了,我依旧不明白,明明我们最初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江黎虽然仰面躺在舱内,但却付之精神上自上而?下的一瞥,尾音上扬,语调辛辣,字字讥诮。

“那你这么大岁数,真是白活了。”

江黎微微合拢双眼?,华嘉树疯狂地眼?神在他脑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交叠的,是隋远志阴冷的声音,似乎骤然又被拉回那个只见得惊鸿一瞥的黎明的长夜,还有鼻尖,烈火焚烧殆尽的气味。

江黎淡淡开口:“毕竟,当?你有主见地提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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