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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拿来盛酒的瓶挑了个看起来最久的桶打开。
酒香很醇厚,放进酒瓶就荡开。
我试图从章柏林这里也撬点有用的信息回去,但都被他一一简单的词打回去,很是防备,我跟着他来到木架台前,看他摆弄着其他摆在架上数不清的花花绿绿的酒。
“你们觉得这生意怎么样才能谈成?”
“不知道。”
“洪森如果不合作怎么办。”
“嗯……”
“他是不是过两天就要走了?”
“昂。”
“什么时候?”
“没说。”
他答得敷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此刻正在炮制魔力巨大的……吐真剂。
白的兑进黄的,黄的兑进蓝的,混成发绿的酒液,再如数倒进红酒中,反复摇匀。嘴里念念有词,恶声道:“喝不死你,老东西。”
见我在旁边,晃晃酒身,“要不要试试,喝过都喜欢,死不了人,刚才就是开开玩笑,洪森喝的还得再加。”
还加,不死都得窜没半条命吧。看来是很生气了。
我摇摇头,婉拒了他的一番心意,给鹤翊挑个新的酒杯。余光里,章柏林自己倒了一杯喝,嘴巴很轻地咂摸着品味,哼着悠扬的小曲,又往酒瓶了陆续加了三五六样叫不出的酒。
我很少和章柏林有多余的来往,能让我们有所交谈的要么是因为鹤翊,要么是饭桶。
这人完全是个浪子,饭桶也绝非一两句话就能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的人,樊宇同的性向和强大的精神意志,注定这两人连做情侣的可能都没有,全赖章柏林的诱骗和引导,还有被困海中的局面,才能促成他和饭桶的接触。
但因为他不是直接杀死饭桶的人,所以我对章柏林的态度,仅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鹤翊和他谈不上是什么交情很深,出生入死的朋友。或许只是出于某种共同的目的,走到了一块。
两人非必要不碰面,大事面前互相合作,小事面前互相数落,有来有往的。
按章柏林对他和鹤翊关系的定义,可以勉强称作是友谊、加一点亲情;但按照鹤翊的逻辑,章柏林只是个合作伙伴。
章柏林曾夸张痛诉过,鹤翊这人就是个寒潭里的石头,捂不热的。他们之间像兄弟似的相处了这么些年,他没有被叫过一声哥就算了,吵架时鹤翊还要说:“我们除了是合作还能有什么,我独生的,哪儿来的哥或弟。”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口吻,章柏林气得跑出十里地,半个月没回来。
我拿着酒杯,章柏林拿着酒瓶,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他冷静了点,我问他:“饭桶这两天在干嘛?我没见到他。”
“在房间休息,这两天比较折腾。”
我语塞,忍不住问:“他怎么答应和你呆着的?”
“我的魅力。”
“饭桶有过女朋友,你本来就不该打他主意。”
他停住脚,好在我及时刹住,才不至于和他撞一块,他回过身,有些烦躁。
“能不能不要老是提饭桶这两个字。”
不知道饭桶这个字眼踩中他哪条神经,大概是友谊亲情都失利,对于我们的称呼有点敏感。
“那就说樊宇同。”
“也不行。”他伸出食指点我额头,不轻不重地警告,“你记住,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名字都不可以。”
这已经不是敏感了,这是有人提个饭字都要被他抓来警告的神经质。
虽然他在我这儿是无感的路人,但不代表他一切无辜。
“人就在你枕头边,收心的话,你可以直接把人放了,少祸害他,积点阴德。”
章柏林笑道:“我这辈子不成家,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全看老天定夺,阴德对我来说没有用,至于放人,我现在没有这心思,你就少劝人吧,何况他也很乐意呆在我身边,你何必棒打鸳鸯,不如说点好听话,祝我们死后常相见。”
章柏林心思深沉,十成功力九成都用在了情情爱爱上。
我拍开他的手,“你做梦。”
他转回身继续走着,边走边说,“直接叫他猪就行,天天睡,不冤枉。”
我莫名想,如果死后还要遇见章柏林,我都会替饭桶感到绝望。
————
章柏林调的好酒进到了洪森的肚子里。
我只来得及给鹤翊递了个杯子,就被章柏林以樊宇同不舒服需要陪着为由,被叫出书房外。
这人讲话半句真半句假,我听一半不听一半,去到饭桶的房间,这人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看不出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我在他的桌子旁边放下装有炸带鱼的食盒,然后迅速回到三楼旁边,假装非常恪尽职守以保镖身份站在门边,实则偷听里头的动静。
里面的洪森醉得有点口齿不清。
鹤翊说他到底是加了什么东西,让人连话都说不清。
章柏林数着数,“七样?”
“他要是回不去,你代他回泰国交差。”
“那么绝情,先让他签了字再说。”
两人压着声像在密谋见不得人的计划,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大概是一个摁着洪森,一个举着合同在他面前翻翻翻,翻过等于看过,可以正式签名了。
过了会,章柏林笑起来,有种得逞之意:“合作愉快噢,洪生。”
我在旁边窗户上找到一角没有放下帘布的透明玻璃,从透明处看,如我所想,章柏林拿着合同和红泥,抓着他的拇指往合同上按。
洪森喝高兴了,举着酒,对着合同竖起红的大拇指,望着自己签下的大名,还有盖下的红印。
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入的是生意场还是狩猎网,和章柏林欢呼:“合作愉快!”
鹤翊拿过合同,收进旁边的桌子上,重新回到洪森面前。
“行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他闲散地坐在桌子一角,宽肩窄腰的衣架子,微躬着身挡住了顶灯,在醉得晕头转向的人面前投下某种可怖的黑影。
他一手揪住领子,就足够把人从沙发椅上抓到面前,像抓一团沉重的水草。
没有了客套和敬称,更不会再拿出刚才溜须拍马的样子,只剩下冷淡和浓浓的嫌恶。
“洪森,章华镖,现在在哪里?”
“阿镖……阿镖啊……哈哈哈哈,躲起来了啊!”
提到章华镖,洪森变了变脸色,原本还在高兴,忽然就开始浮现凶相,原本的东南亚口音变了调,我细听才听出他讲的,完全是和章柏林一样的粤语。
“明明同条烂街出身,凭咩比我好待遇,如今有事求我,落魄姿态都狂过路边野狗,算,随他做,没几日活了。”
“躲哪里,你会不知道?”
“他又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告诉你。”
章柏林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