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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定了”,即刻挂断收线。

许槐“哎”都没来得及“哎”出来,愣愣看了灭屏的手机两秒,物归原主。

柏松霖上前揉了把他的后脑勺。

当晚许槐他们又闲聊到深夜,你一句我一句也能没完没了扯出老长。聊完三个室友睡了,许槐不出意料再次失眠,干躺着,睁眼对着天花板数秒。

一秒,两秒,他能听到客厅的挂钟在走字,越走越快,和心跳逐渐趋同。

好像原本的一秒被掰开揉碎、分裂增殖成了无数秒,快得让他烦乱。

屋外墙角,一只蛐蛐火上浇油地叫了几声,停一会,又蹦跳着一路穿过矮墙,跃向偏院休息间的窗沿。

窗没关实,里面纱帘轻摆,柏松霖还醒着,正捻着手腕上的珠子入定。

小小两颗,圆滚滚,手感跟送他手串的那个人一样讨喜。

那个人……

那个人今天从山上下来情绪就不高,打蔫儿小狗似的,装笑都装不像。

发信息也没回,压根没看手机。

跟几个室友进了屋里说话,全程没听见他讲几句。

现在灯熄了一个多钟头了。

他应该睡下了吧?

柏松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想,其实心跟着珠子走,在那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此时夜阑人静,蛐蛐叫得都轻,手机在枕头边震了几声,响动很突兀。

柏松霖偏头看了眼,拿起手机点进去。

许槐:霖哥

许槐:你睡了吗

柏松霖:没,怎么了?

许槐:我能去你那儿待一会吗

柏松霖:来。

“来”字刚发送,休息间的门被从外推开,许槐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迈进来,叫他“霖哥”。

怎么站住了?

柏松霖看着许槐。许槐默默站在明暗相交的地带,身体和影子瘦瘦长长,各自孤零零地延伸。

月光幽微,披洒在头顶、肩颈,让他有种即将羽化的圣洁和脆弱。

柏松霖皱起了眉,让出一块能躺人的地方,手指向下,用力点了点。

“过来,别等我数。”

第40章 飞回来了

许槐立马向柏松霖跑过去。身后的门关慢了,鲁班从隔壁杂物间跟着钻进来,两只小爪搭在床边看了会,自觉卧到墙角的小软垫上。

柏松霖看着它把头埋进前腿中间的小窝,再看回来,许槐已经躺进了被子里,被边窝在下巴底下,圆眼黑亮,也是一副小狗样儿。

“在外面站多久了?”

柏松霖拿手背碰了碰他的脸,触感凉丝丝的,沾着点秋的微寒。

许槐说:“就一小会儿。”

“屁。”柏松霖信他就怪了,闻言靠过去,惩罚性地钳了把他的脸蛋,“过来怎么不直接进来?”

“怕打扰你。”

许槐静静的,一张莹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睫毛都不颤,几乎静止。

柏松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你现在还怕打扰我?”他问许槐,“你什么事不敢做?”

这话听着挺阴阳怪气的,柏松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开口就是这个味儿。他有点懊恼地仰面躺下,因为沙发床不够宽敞,他和许槐肩贴臂碰。

许槐像是怎么说都没关系,原样躺着,眼珠溜黑盯着天花板。

那上面明明什么也没有,许槐看它却像在看天空。

过了片晌,他的嘴唇张开,轻轻地蠕动几下。

“霖哥,过两天我想和二明他们一起回学校。你说行吗?”

“去吧。”柏松霖的回答衔接得很紧,一秒钟都没有迟疑,“去了看看老师,把该干的事都干完,不用着急回来。”

天空在夜里是深邃幽暗的,但广阔高峻,有云有风。

所有自由的生物都会向往它,无论是一棵树还是一只鸟。

许槐“嗯”了一身,转过去背对着柏松霖,拉紧被子,把半边脸缩了进去。

两人之间空出条非常明显的小沟,柏松霖愣了下,伸手把贴着边、快掉下床的许槐捞过来,很强硬。

“怎么了你?”

柏松霖的眉头皱得死紧,支起身去看许槐,想往下扒拉他的被子。

许槐没睁眼,手揪着里面说“想睡了”,身体蜷缩,不放松一分一毫。

对峙是无声的,柏松霖只要再稍微加点力就能把许槐的手掰开,可他却放弃了,胳膊搭在许槐身上,落掌轻拍,完全是哄睡的节奏。

很久以前他也这么哄过别的小动物,是只翅膀受伤的山雀,不大点儿,睡觉喜欢把头塞在一侧的羽毛里。这雀儿乖巧,爷爷和他给它上药时从来都不挣扎,后来养熟了会时不时叫两声,摸它肚子它还会蹬一蹬小爪,和人很亲。

养了一季,天也暖了,爷爷带他在院里把它放飞。它飞走了还总是会回来,“啾啾”地叫着,低低在院子上空盘旋几圈,他见了就各处洒点粮食粒,怕它挨饿。

这样又过了一年,他再没有见过它。

那之后他去山上找过它,也等过它,爷爷看他天天翘着脖子,就对他说它可能是不在了。他听了说不是,因为这个还生爷爷的气,把自己关进房间连晚饭也没吃。

他觉得它肯定不会死,那么一个飞起来像精灵一样灵动的小东西怎么会死呢?它一定是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了,飞走了回不来,慢慢就把小院和他都给忘了。

但这无所谓。只要它还好好地活在一个好地方,回不回来、记不记得他都无所谓。

柏松霖把自己拍睡着了,梦里他坐在农用三轮车的货斗里,随车疾行,一个坑洼颠一下,风沙扑在脸上都是苦的。

路的两边是成片的庄稼地,覆着厚厚一层雪,地里站着奶奶、爷爷,再往前是他的爸妈。这是条进城的土路,继续开下去两边会变了景象,被护栏、路障和指示牌所代替。

他从货斗里站起来,转着圈四处看,紧张又茫然,像在寻找。

停车。该停车了。

这时有山雀飞过来落在车顶,叽啾叽啾地叫,愈叫愈短,急促得如同某种警报。

随即便是“刺啦”一声巨响。柏松霖瞪着两眼从梦中醒来,冷汗淋淋,几乎是弹坐而起。

天花板和屋里屋外都亮堂着,是白天了。

他撩开帘儿往院里看,几个年轻人正和杨树、柏青山鼓捣烧烤架,腌过的肉和洗净的木串摆了几盘子,鲁班鼻头朝上到处嗅闻。

许槐蹲在它的旁边,扶着烧烤架的一条腿,人瞧着挺开心,半绺碎发盖在脑门上,脸蛋黑黑的,蹭了一点炭灰。

柏松霖笑了笑,敛下眼,把噩梦抛诸脑后。

中午没那么热,几个人挤在院子里的凉棚底下美美吃了顿烧烤。因为肉味太香,一条街上但凡在家、能闻到的都过来蹭了两口,带着吃的喝的,一张桌子很快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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