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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瞥一眼后视镜,及时平衡局面:“青山,你也大哥别笑二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小时候裤子被火点着的那次?”
“杨树!”柏青山拿膝盖踢驾驶座,“没事吧你?不许揭我短!”
“不算揭短,”杨树笑笑,评估了一下座椅靠背传来的力度,决定大胆开麦,“你那会也才十二岁,小孩儿么,傻点也正常。”
杨树说那年冬天,他领柏青山和几个小孩一起在村子里烧火堆,围成一圈烤火、讲故事,讲着讲着闻着不对。几个人各自看看,好像都没事,又坐下继续讲,没多一会柏青山身后就冒起了黑烟。
“当时火星子已经烫进棉裤里去了,棉花那玩意儿,见点火就着,顺裤腿到处窜。你们小叔分不清疼,看我们都看他,说有东西咬他的屁股和腿,还傻笑呢,我吓得一把就给他裤子扯下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柏青山一点不觉得臊脸,反过来批判杨树,“那是我过年的棉裤,妈给我新缝的,你们又踩又摔还往上撒尿,火灭了也没法穿了。”
“怎么没法穿?我给你拿回家以后婶子不是洗干净又补了棉花,你穿得开心着呢。”杨树笑他,摇摇头说,“就是我被我爷撵着揍了一顿,说我什么危险张罗什么。”
说完一叹:“哎,好人好没报啊。”
车顺着这声叹停了,车上的几人下车。杨树和柏青山还在掰扯棉裤的事,杨树非让柏青山跟他说谢谢。柏松霖从下往上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自己聋了,回头叫许槐过来。
许槐带着鲁班颠颠地小跑过去,跟在柏松霖身后钻进香椿林。
这时节,香椿正鲜嫩,芽细长碧绿还覆着露水,离近了气味浓郁。前两天晚上睡前聊天,柏松霖和许槐聊起了春吃香椿,一听许槐没吃过,当时就说过几天带他上山去采。
许槐掐下嫩芽握在手里,没想到柏松霖还记着。
握满一捧,柏松霖把袋子撑过来,许槐扔进去,趁机表态:“霖哥,我以后都离火远远的。你别气了。”
柏松霖看着他,手掌使劲在他头顶按了两下。
许槐重新高兴起来,主动把袋子拿过来撑开,跟在柏松霖身旁鞍前马后地接香椿芽。杨树和柏青山也进来采,鲁班卧倒在树底下,东闻西闻,隔一会嚼一口地上的草。
“嘿,抓住几个偷香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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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的道上传来朗朗一声,叶育森把自行车停好,甩开膀子大步跳进来。他刚巡完林,裤腿边上乌漆嘛黑,沾着泥土和草屑。
“巡山的来了?”柏松霖下巴一抬算打招呼,回应说,“快,快给我们抓走。”
杨树和柏青山都笑,叶育森过去冲两人叫叔。许槐没弄清楚还能不能采,柏松霖就说他傻,听不出来玩笑话。
柏松霖说金顶山西面就是个野山,除了围起来的林场、墓场,其他果树林木全是自然生长,没人打理没人管,任君采撷。要不是前些年金顶山的东面评上了4A级景区,下关县顺势想申个旅游城市,西边这半山都不会有现在的柏油路。
叶育森听见柏松霖说的,也过来接话。
“都是一座山,金顶山西面就是比东面坎坷。我爷在的时候给我讲过,说西半山早些年滥砍滥伐严重,山都秃了,还发生过半夜里狼潜进村里叼活鸡、小羊羔的事,有一回差点给个小孩叼走。”
“真事。”杨树补充,“差点叼走那小孩就是崔平的亲哥。”
落到具体人身上,故事一下有了实感。叶育森点头说:“得亏是杨叔家发现,在道上给小孩抢过来了。经过这事,附近几个村的青壮年自发巡山,县里也给镇上拨了钱买树苗,农闲时大家扛锄头上山,满山去种。”
“我爷说当时但凡是个种子就得留着。家家有桃核杏核一律不许扔,得上山挖个坑埋了。”杨树笑了笑。
“可不。”叶育森说,“这好不容易等树都长起来了,到了我爸他们那辈,西面又起了次山火,正赶上大风天,烧了整整一天,灭火后又得重头来。大火惊动了上面,县里派下林业部门实地考察,规划出以人工林场救山的方案。”
叶育森的手一指,远远能看见关西林场的围网。里面的林木都已初绿,和香椿树还有沿途七七八八的树木一样,都是打在金顶山西半山上的补丁。
缝缝补补,裤子还能穿。山也荒不了。
许槐发了会呆,没听全他们说什么,再听就是叶育森开玩笑:“因为这些事,有人说咱这片风水也不好,离山近,一条街上甭管老少,不是单身就是离异丧偶。”
“嗤,”柏松霖笑一声,“纯是闲的。人的命赖不上山。”
叶育森说是啊:“再说咱都活得乐呵着呢。”
柏青山说太对了,咱怎么着咱自己心里明白。杨树凑话,笑呵呵地问叶育森是不是他爸又催他找对象?仨人就这个话题聊起来了。柏松霖不参与这种感情上的话题,看香椿芽摘了满满一袋子,抬手招呼许槐出来。
两人上了柏油道,太阳已经圆圆一个挂在山头,给林木镀了层佛性的金光,色调是暖的。
金光闪耀里,山顶的电塔也灿灿的,远望和树一样高,扎在了金顶山。
“那电塔就是这座桥的最高点,下去走一段就能到东山风景区。那截山道上还有个观音洞,没什么人知道,但里面的石像刻得挺漂亮,等天再暖和点我带你去转转。”
柏松霖对许槐说。许槐现在知道他说一句算一句,自己点头答应也点得更用力了。
过了一会,柏松霖问他:“你喜欢山吗?”
第14章 小叔,我去偏院睡行吗
“喜欢。”许槐一秒没停就把话接上了,“我觉得山特别安全,像个巨大的保护神。”
许槐说这话时把脸仰起来一点,阳光洒在上面,显得赤城天真。
“哪像?”柏松霖因此想逗他,“没听‘巡山大王’刚说山里有狼?你晚上留这儿,没准都被狼吃得骨头也不剩。”
“反正我没遇到过。”许槐看他一眼,很认真地说,“我以前总跑到山上,有时候还在山里过夜,从来没碰过狼。”
“要真碰一次你现在还能站这儿?”柏松霖两指屈着夹了下许槐的脸蛋,问他,“说说,老跑山上干什么?”
许槐这些晚上老挨夹,挨习惯了,躲都不躲一下。他默了默,反问柏松霖。
“霖哥,你挨过打吗?”
“挨啊,我小时候淘着呢,就是个惹货精。”柏松霖的手还没完全放下,心里却已经大概齐知道了原因,放松语气夸张道,“我爸妈那会儿在外地打工,没时间管我,我就跟我爷我奶住一块,上学不好好上,放假了也撩猫逗狗,不是和哪个小子打架了就是把家里什么东西又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