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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又想笑,复杂的心绪一时霸占了空白的脑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让紧抿的双唇成功发出声音。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
彼得隔着浓黑的夜色,看着她,双眼发红,脸上的表情无助而脆弱,往日清亮的嗓音也变得细弱低沉,嘶哑地声音一点点地吐出来,好像竭尽了全力。
“快……快逃……”
一滴暗红色的血珠顺着他垂落的浅棕色额发滴落,在他的脸上拖拽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格温,快逃啊!”
她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溃决话语,眼眶也全红了。
脑海中有个细小的声音告诉她,她逃不掉的。
原来不管怎么做,在看到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命运依旧会将她导向同样的选择。
她控制住自己快要崩盘的情绪,抬起了早已被浸湿的双眸。
“彼得,我不想再逃避了。”她轻声说。
他张了张口,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却被她眼中坚毅的平静止住了。
她慢慢俯下身子,跪坐在窗棂旁,紧紧地环抱住他颤抖的身子,聆听他失律的心跳。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但下一刻,他也搂紧了她,比她更加地用力,就像在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周遭的一切重回寂静,只有她与他的呼吸声纠缠着彼此。在更大的风暴来临之前,他们贪心地拥抱着彼此,额头相抵。
“对不起……对不起……”
他沉闷而沙哑地呢喃,血从他的额角留下,混杂着他的眼泪,沿着下颌淌落在她的脸上。
她知道他是为什么而道歉。
“没关系,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接受。”她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做下了这个决定,“不管什么样的危险,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一切并不是某种注定的宿命,而是她遵循内心而做出的选择。
然而,她的话戛然而止。
“不,并不是你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而是我决定了你们的命运。”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黑暗中呵呵轻笑。
血红的颜色在天际线的深处被陡然点亮,并迅速晕开,融入黑沉的夜幕。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连天的火海就烧了过来,房间里很快就沾染上焰浪,虚无的烈火看似没有灼烧任何东西,又像是焚尽了万物。以毁天灭地之势,将万物都卷入了一片虚无。
顷刻间,她与彼得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现实中抽离了出去,被卷入了无边的烈焰之中。
伴随着令人心惊的燃烧声,一个男孩站在炽红的火光尽头,穿着鲜红如血的西装,浑身包裹着熊熊烈焰。
他们已经无处可逃。男孩浮空向他们走来,步调轻盈优雅,烈火在他的每一个脚步间奔腾。
“差不多了。”他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笑说,“这场游戏我已经玩腻了。”
“你说什么?”她怔然地看着那个男孩,彼得也愣住了,他想要抱着她离开,可没能站起身,就无力地跌回地上。
“我说,该结束了,我腻了。”对方重复了一遍。
下一瞬,剧烈的疼痛在她的体内炸开。
“这次他面对的死亡将会是真正的死亡,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所以我彻底要拿走你曾经许诺我的东西。”
头疼得快要开裂,双耳嗡嗡作响,混乱不清的视野快要分辨不清重叠的人影。愤怒,恐惧,还有悔恨在她的心底翻腾激荡。
她吃力地抬起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口中传出了近乎撕裂的声音。
“墨菲斯托!”
这个名字出现她脑海的那个刹那,她的身体深处突然蔓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慌,仿佛地狱的烈火缠住了她,沿着她的经络血液,烧遍她的全身。
记忆会出错,记忆会说谎。
零碎的记忆片段原本如同隔着虚幻的云端一般,朦胧而不真切,而现在它们接连不断地涌入她的大脑里,终于连成了线。
“不用再变幻成这副样子来戏弄我了!你这个该死的恶魔!”她嘶哑地叫喊。
对方看到她痛苦的惨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如同尝到蜜糖的孩童,快意地笑了起来。
“凡人,我可没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的身体渐渐变化,身体拔高,骨节变粗,从小孩化成了大人。不止如此,他的皮肤变红,面骨暴突,头上长出了一对状若山羊角的犄角。
魔鬼褪去了伪装,露出了牠真实的面貌。
牠是掌管谎言的地狱领主,最凶最恶的魔鬼撒旦。
她缓缓站起身。
火光包围了她和彼得。
那滔天的烈焰猩红如血,铺天盖地。咆哮热风裹挟的火星扑过来,溅落在她被热浪掀飞的裙子上。
她攥紧了裙摆的边缘,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她哽咽地说,“你曾经拿走的那部分记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噢,是吗?”魔鬼问她。
牠嘲讽的笑容比火焰的颜色还要刺眼。
“那你还记得,你当初究竟和我交换了什么东西吗?”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战栗不止。
越来越深的恐惧漫了上来,剧烈的痛楚撕裂着她的胸口,如同细碎的刀片,在她的心口一刀一刀地切割,连带着她的声音也被挤碎成碎片。
“为了一个灵魂。”
她崩溃地痛哭出声,眼泪从她自己的手边不断滑落,所有的理智和思绪都被破坏得千疮百孔。
“我和你交换了我和彼得的「爱」。”
第211章
“爬上去!爬上去!”
不怀好意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在空旷的体育场里回荡。
彼得站在原地,咬紧了嘴唇。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等着他展现出蜘蛛侠的「爬墙绝技」,把他当成一个马戏团里费力讨好观众的滑稽小丑。
可是……带头嘲笑的他那个人就是学校的老师。
他平生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血液在一点点地凉下去,一直冷到他的内心深处。但他不能发火也不能拒绝,因为这样会坐实他是个狂暴而危险的超能力者,被彻底打上杀人凶手的标签。
于是他颓丧地垂下了肩膀,走到了高耸的墙壁前,视死如归般地跳了上去,用一种完全无视重心引力慢慢爬了上去。
这样就够了吧。
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害怕他,把他当成杀人凶手了吧。
可惜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人群里不知道谁先大喊了一声:“怪胎!”
这个词如同点燃火药桶的那一小撮火苗。紧接着,更多的嘲弄和辱骂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
就连老师也嫌弃地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