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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具体数目,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讯息,已勾勒出严令蘅在将军府门前掀起的滔天声势。
四榜分立,魁首之争,全城沸腾……其手段之老辣,调度之精准,竟将一场募捐化为一场牵动整个望京势力的风云际会。
皇帝合上奏报,身体微微向后靠在龙椅上,眼中闪过几分复杂,有赞赏,也有忌惮。
他低声自语:“好一个嘉宁县主,翻云覆雨,将人心名利算计得淋漓尽致。此女若为男儿身,必是将相之材。”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内侍躬身禀报:“陛下,萧贵妃求见。”
皇帝眸光微动,敛起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宣。”
珠帘轻响,一抹胭脂色身影袅袅而至。萧贵妃身着软烟罗裙,云鬓微松,金步摇在烛光下摇曳生辉。
她手执白玉酒壶,步履轻盈如猫,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臣妾见陛下终日操劳,特备了西域新贡的葡萄美酒,为陛下解乏。”
皇帝刚搁下心事,见她这般情态,唇角含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萧贵妃顺势偎进他怀中,纤纤玉指抚过龙袍襟口的金线绣纹,吐气如兰:“这酒需得趁鲜品鉴,陛下若是不尝,岂不辜负了臣妾一番心意?”
红绡帐暖,沉香袅袅。萧贵妃轻解罗裳,如玉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光泽。她主动斟酒奉至皇帝唇边,眼波如水。酒香混着她身上的胭脂香,逐渐氤氲,让人沉醉,气氛逐渐暧昧升温。
一室春光渐浓,云收雨歇后,殿内只余缠绵暖意与渐平的喘息。
待风平浪静,萧贵妃依偎在皇帝怀中,青丝铺陈在龙袍之上。
她仰起脸,指尖在勾缠着发尾,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陛下,今日嘉宁县主闹出好大动静,真是能干。说起来,臣妾娘家有个侄女,名唤容月,陛下可还记得?那孩子也素来聪慧伶俐,心思细腻。臣妾想着,嘉宁一人操持这般大事,难免辛劳,不若让容月也去从旁协助,既能分担一二,也让小辈们历练历练,沾沾这忠义之气,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闭目养神,闻言不由睁眼看向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他如何不知这是贵妃想分权摘桃的伎俩,但想到密报里那令人心惊的募捐数额,以及严令蘅隐隐已成气候的声势,眼底的迟疑渐渐化作深沉。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嫩滑的肩头,终是淡淡道:“贵妃有心了,便依你所奏,让萧家女儿明日去将军府,帮着嘉宁打理事务吧。”
“臣妾代容月谢陛下恩典!”萧贵妃的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笑颜,心中暗自得意。
皇帝望着帐顶蟠龙纹样,心中冷笑,让萧家丫头去搅搅局也好。严令蘅展现出的能量着实太惊人,是该有人压一压她的风头了。
殿内还弥漫着几分旖旎未散的暖意,萧贵妃心中盘算着方才所求之事已成,正自得意。
忽闻殿外传来李全福小心翼翼的通禀声:“陛下,皇后娘娘宫中派人送来紧要物件,说是嘉宁县主方才呈上的。”
贵妃闻言,秀眉轻蹙,心底冷哼一声。
早不送晚不送,偏赶在这个时辰,莫不是皇后故意来搅局?但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又按下不快,只将身子往皇帝怀里缩了缩,作出一副不胜娇怯的模样。
皇帝眸光微动,平静道:“呈上来。”
李全福应了声“是”,却迟疑了一瞬,才对外吩咐:“抬进来。”
不多时,只见八名小太监抬着四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大箱,步履稳健地进入殿中。箱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监们熟练地掀开箱盖,只见里面账册码放得如山般整齐,密密麻麻,墨香隐隐透出。
“陛下,”李全福躬身道,“嘉宁县主禀报,边关军情似火,首批急需物资已然齐备,募捐之事就此圆满收官。这些是两日来的总账册,县主还附有亲笔信一封。”
说着,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高举过头顶。
皇帝接过信笺展开,迅速浏览了一遍。信上字迹清隽有力,言简意赅地陈述了募捐成果,并明确表示事已毕,不再接受捐赠。
萧贵妃在一旁看得真切,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她甚至怀疑这是皇后与严令蘅算准了时机,故意给她难堪。
怎会如此之巧,陛下刚点头应允,这边就宣告结束。纵然她知道整理这些账册需费时良久,多半只是巧合,但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
她心思电转,故作惋惜地开始上眼药:“陛下您看,这也太不巧了。您刚答应让容月去帮衬嘉宁,也好让她历练历练,谁知这就收官了。”
她话锋一转,似不经意地叹道:“只是,这都什么时辰了,皇后娘娘竟还未安寝吗?区区账册,再紧要,竟还等不到天明再呈报。如此星夜疾送,倒像是生怕晚了片刻似的。”
这话看似体恤,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皇后行事急促,别有用心。
李全福闻言立刻躬身,语气恭谨地回道:“皇后娘娘让奴才带话,说嘉宁县主为免贻误军机,是连夜点灯熬油,一鼓作气将总账厘清的。县主有言‘边关将士枕戈待旦,望京岂能安眠?’故而皇后娘娘才命奴才即刻通禀,不敢有片刻延误。”
皇帝听完,目光再次扫过那几箱账册和手中的信笺,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嗯,朕知道了。”
萧贵妃脸上的笑容寸寸碎裂,指尖用尽全力掐入掌心,连指甲折断都浑然不觉。她下颌绷紧,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那阵摧毁一切的冲动,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
皇帝低头,深深看了一眼怀中瞬间失色的美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他原本对严令蘅的雷霆手段心生忌惮,方才顺水推舟允了萧贵妃的请求,意在稍加制衡。此刻见她竟能将如此庞杂的账务料理得清清楚楚,连夜呈报,这份干练与果断,反倒将身边这般沉不住气的贵妃,衬得上不得台面。
严令蘅这一手“提前收官”,干净利落,直接将所有后续的算计,都堵死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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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礼毕后分列两旁,气氛庄严肃穆。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的臣子,神色平静地开口:“日前皇后倡议,为解边关燃眉之急,募集军资。此事历经两日,于昨夜子时,圆满收官。”
他语气微微一顿,殿内落针可闻。“慈恩榜最终名次,已张榜公示于宫门之外。诸位爱卿散朝后,可自行查看。”
这话音落下,已有人心中微动,暗自揣测自家名次。
“此番,我大烨臣民,上下一心,慷慨解囊,朕心甚慰。”这句定调的话,让不少参与了捐赠的臣子暗暗松了口气,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