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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抬得天高。捐赠全然变了味,成了争名夺利的戏码。”

她猛地站起身,猩红的裙裾在青玉砖上,绽开一朵怒放的花。

“世家们怕露富招祸,可更怕丢人现眼。这贱人把榜单传得满城风雨,就是要让他们无处遁形。粗鄙武夫生出来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规矩礼仪没学多少,倒是把市井商贾那套下作手段学了个十足,浑身铜臭味!”

她恼恨交加,指甲都深深嵌进掌心里,强压着怒火,冷声问:“萧家眼下捐了多少?”

“回娘娘的话,家主已加捐两次,现排第二十名。”小太监声音越来越低,“但县主放话,截榜时只留前十名张榜传唱,家主正犹豫是否再争。”

“糊涂!”贵妃猛地一拍案几,急声道,“爹怎么这般短视?本宫在宫中忍气吞声,肃王在军中吃苦受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萧家的前程。若连慈善榜前十都进不去,谈何争那通天之路。快去告诉爹,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本宫挤进前十!”

小太监连声应着,慌忙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熏香袅袅。

萧贵妃颓然坐回榻上,胸口剧烈起伏,只觉一股恶气堵得心口发疼。明知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可为了萧家的颜面和前途,她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全家往火坑里跳。其他世家何尝不是如此,但为了那点虚名,众人都只能明知故犯。

愤懑之下,她狠狠一捶桌面,却听“咔嚓”一声细响,右手无名指上那根艳红的长指甲,竟齐根断裂。十指连心,剧痛钻心,血珠瞬间沁出,染红了指尖。

萧贵妃脸色苍白,泪珠都疼得落了下来,视线模糊间,她盯着那断甲残红,仿佛看见了自己与家族此刻的窘迫狼狈,终于失控痛骂:“严令蘅,你这扫把星,阴毒得很,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

龙乾宫里,皇帝正在和几位重臣开会,结束后,其余人躬身退去,却独独留下裴鸿儒。

“裴卿,”皇帝端起茶盏,语气听不出喜怒,“朕刚听闻,嘉宁县主今日举办的慈助榜,很是热闹啊。”

裴相心头一凛,立刻躬身:“陛下明鉴,小辈行事孟浪,些许喧哗,扰了圣听,臣惶恐。”

“孟浪?”皇帝轻笑一声,眼底却带着几分玩味,“朕看是高明得很。不过半日工夫,全民沸腾,争相捐赠,连朕在深宫中都听闻百姓交口称赞。”

“陛下谬赞。”裴鸿儒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全赖陛下与皇后娘娘信重,给予机会,方能略尽绵薄之力。些许微末之功,实不敢当如此盛誉。”

皇帝摆摆手,目光锐利了几分:“朕看不是谬赞,她能让世家商贾争相解囊,那是她有本事。此事若交给旁人去办,怕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一开始,除了魏国公有动静,其余那些个锦衣玉食、安享尊荣的勋贵们,哪个不是纹丝不动,装聋作哑?若非嘉宁这番风光大办,只怕前线的将士,还得苦等。”

他踱回御案前,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这张‘慈助榜’,设得妙啊。把人心、名利、时势,都算了进去。裴爱卿,你裴家确实是得了个有胆识、有格局、更有手段的好儿媳。”

这番夸奖,字字千斤,敲在裴相心上。

他深深俯首,语气愈发恭谨:“陛下天恩,臣阖家感激不尽。严氏年幼,偶有些许机巧,亦是陛下圣德感召,皇后娘娘提携之功。裴家上下,唯有竭诚效忠,以报陛下。”

“嗯。”皇帝淡淡应了一声,心知这老家伙惯会说场面话,顿觉无趣,挥了挥手道,“去吧,告诉嘉宁,朕记她一功。”

等出了宫殿,裴鸿儒脸上的感激之色顿消,只剩下一片深思。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习惯性地揣测起圣心。方才那句夸赞,究竟是真心嘉许,还是别有深意?

他回到相府书房,面色沉郁,立刻命人唤来了严令蘅。

“今日之事,你做得太过。”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摊子铺得太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应当明白。见好就收,方是长久之道,否则容易惹来灾祸。”

严令蘅眸光清亮,并无惧色:“父亲,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我等在后方筹措粮草军资,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义。为此事,些许风险,儿媳认为值得承担。”

“大义?”裴鸿儒眉头紧锁,“既是大义,便该行得光明磊落。你设这慈恩榜,借商贾之力抬价,更将萧家置于火上烤,这般算计,岂非玷污了这‘大义’二字?”

严令蘅沉默片刻,并非被说服,而是清晰地意识到,公公久居相位,思维已固于朝堂权衡与帝王心术的牢笼,与自己行事之道截然不同,再多的争辩也只是徒费唇舌。

“父亲的教诲,儿媳知道了。”她行了一礼,语气平静无波,“门外事务繁杂,儿媳先行告退。”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她的背脊挺直,步伐沉稳,心底却是一片冷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该怎么做,她自有主张。

严令蘅刚离开不久,陈岚便闻讯赶来,脸上带着急切:“我听说你叫了三儿媳来训话,她今日为府里挣了多大的脸面,你不嘉奖反倒打压,这是何道理?”

裴鸿儒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妇人见识!你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可曾看到内里的风险?今日陛下独独留下我,亲口提及她闹出的动静太大,这难道是纯粹的赞许吗?其中必有警示之意。”

陈岚一怔,随即反驳:“这警示之意,是你自己揣测的吧?陛下分明就是在夸她会办事!”

“为官之道,重在揣摩上意,陛下岂会将话挑明?我官至宰相,若连这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岂不是白在这朝堂数十年?”裴鸿儒语气带着几分疲惫的激动。

“我看你是做官做得,心都成了蜂窝煤,尽是窟窿眼儿!”陈岚又气又急,“陛下若真不满,何须通过皇后娘娘将此事交予儿媳?他让一个内宅女子去操办,而非交由前朝官员,本身就说明这不是官场之事。你拿官场那套来揣度,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

裴鸿儒被妻子连珠炮似的话噎得一滞,随即沉下脸来:“你不在朝堂之上,如何能懂其中关窍?陛下行事,岂会无的放矢?一举一动,皆是为江山社稷。”

陈岚闻言,气得冷笑连连,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是是是,就你懂,就你裴相爷一双慧眼,能窥见九重天意。我们这些后宅妇人,都是睁眼的瞎子。可你看清了什么?你只看得见帝王心术,看不见人心向背;你只算得透朝堂权衡,算不透将士们在边关缺衣少药的血泪!我看你不是慧眼,是叫那官场的污浊迷了心窍,老眼昏花!”

夫妻俩谁也说服不了谁,闹了个不欢而散。

次日清晨,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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