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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紧唇,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字,停在最后一行:“......最高可判七年。”

短信骚扰,侵犯隐私。

大脑一瞬间的宕机,手指点着屏幕返回短信页面,廖雪鸣沉重地得出结论:“我犯法了。”

心想陆炡不会是想告他吧?

又想到更坏的结果:对方是检察官,可以找警察直接抓他。

廖雪鸣一夜寝不安席,第二天上班不幸迟到,丢掉二百块钱全勤。

陶静练完早读回来,被他惨白的小脸、黑青的眼圈吓了一跳,问他这是怎么了。

廖雪鸣吞吞吐吐半天,只说出个“陆检察官”,后面没了音儿。

又是陆检察官。

主任让廖雪鸣打听陆炡私生活的事情,陶静从别人那儿听说了。

心想这个老家伙太不是东西,专挑老实人欺负。要不是魏执岩最近忙得见不着人影,她得找他好好告状。

说曹操曹操到,马主任哼着小曲进来,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哗啦哗啦响。

“都在呢。”他笑眯眯问,“小廖,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啦?”

没等廖雪鸣说话,陶静开口:“人家陆检有对象了,您别瞎撮合了。”

马主任表情遗憾,念叨着陆检那种条件的人,谈朋友也是应该的。

他叹了口气,又瞥向廖雪鸣,忽然严厉:“牌子都戴反了,工作懒散,没有态度!今天写八百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不许有错别字,不准写拼音!”

等主任走后,陶静帮廖雪鸣摘下工作牌,戴正,“不用写,他就是吓唬你。”

廖雪鸣垂下眼睛,“静姐,刚才的事谢谢你。”

“知道你不爱撒谎,我说的和你没关系。这样也好,主任也不会继续烦你了。”

陶静回办公桌拿来蛋挞,“昨晚我自己烤的,快尝尝。”

廖雪鸣谢着接过,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忽然不动了,盯着蛋挞心发呆。

“不好吃吗,还是放坏了?”

廖雪鸣摇头,将大半个蛋挞填进嘴,腮帮鼓鼓囊囊。

以后要是进了监狱,可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忧伤地想。

赶在晚上倒班前,廖雪鸣趴在太平间的桌子上把检讨写好了。

挨个查字典,把拼音换成汉字。检查遍错字,再工工整整誊写一遍。

所谓熟能生巧,写一两次不会,一二百次也就会了。来殡仪馆这几年,大大小小错误,写的检讨不计其数。

按照马主任的话,“你写的这些破烂玩意儿都能出本书了,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马主任说得在理,他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做事情只考虑自己,怕领导把遗体挪走,所以冒昧地打扰陆检察官,侵犯他人隐私。

廖雪鸣回想起从张局长的别墅出来的那个下午,在车里时陆炡问他为什么骗张夫人。

他回答后,陆炡笑了。

借调边岭村那次,陆炡问完自己死者的溺死原因后,也笑过一次。

而这回的笑却截然不同,他笑得眼尾弯起,笑意直至眼底,说着什么救世主,廖雪鸣听不懂。

那一刻只是好像意识到他和检察官的关系,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然而现在......他不敢再想。

失神间蹭上墨水的手指,将信纸边缘捏出两个黑印,足够吹毛求疵的领导不满,只得重抄一遍。

和交接的人换完班后,廖雪鸣没立即回家。

到停尸房的108和109柜中间席地而坐,流水账般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当然也包括侵犯陆炡隐私权一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能我以后没办法来陪你们说话了......”

廖雪鸣伸手拍拍路易十六的柜门,“大哥,警察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再等等。”

随后又隔着门,轻轻抚摸维纳斯的头发,声音轻了些:“不要担心,爸爸妈妈会来接你的,很快,那时候我会给你做一双漂亮的手臂。”

仲夏是一年四季当中,殡仪馆最繁忙的时节。

黄土高原高温干旱,棘水县人工降雨收效甚微,很多老人熬不过这个夏天。

廖雪鸣是只能专心做一件事的人,劳碌的工作让他暂时忘记一切。

直到一个月后检署红头文件传真到殡仪馆,通知“杀害新生女婴”一案提前庭审,需配合检方将解剖证据移交法庭。

文件下得太突然,而魏执岩作为殡仪馆的代表,为完成今年政府对单位公益考核指标,正在临市精神病院做义工劳动。

马主任打了几通电话,都坚持说赶不回来。这让他气得不轻,说精神病院里面能有什么活儿耽误要紧事。

而魏执岩只留下句“让廖雪鸣去”,结束了通话,后续一直占线。

事出无奈,只能委派参与解剖、符合正规程序的廖雪鸣,作为证人出席法庭,与检方配合完成工作。

为此马主任紧急开了个会,让廖雪鸣涨涨精神气,不要一副垂头丧脸的模样,“别让法院的人看了,觉得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抬不起头来!”

“主任的高中舍友是法院的副院长,他混的没人家好。”陶静凑过来小声对廖雪鸣说,拍拍他的肩,“放心,除非是特别恶劣的案子,陆检不会负责的。”

的确如陶静所说,和廖雪鸣对接的是一位女检察官。

虽是首次以代理法医的身份出庭作证,廖雪鸣意外地冷静沉着。

旁听人员并不多,只有几个媒体记者。魏执岩做的解剖记录详细充分,他顺利地阐述完女婴尸检报告。

在女检察官质询了几个早已准备的问题后,他结束发言坐回证人席。

庭审过半,廖雪鸣大致知悉了这起“杀婴案”。

被告人经同乡人介绍,进入一家地下代孕机构,做起“代孕妈妈”。

她生产过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男孩,成功交付客户打了尾款。

而第三个孩子,不只是哪个节骨眼出了岔,或者机构有意瞒之,临盆产下五斤重的女婴。

一个健康的,黄皮肤的,黑发茂密的女孩。同样地,一个不合格的,欺骗“消费者”的“商品”,客人拒绝“收货”。

回想起如同饲养牲畜般的怀胎十月,女人拖着流血的子宫,用枕头结束了女婴昙花一现的生命。

不知是真心忏悔,还是律师教给她的说辞,被告人双手戴着镣铐,满脸泪水:“那些钱我一分钱都没留下,都被我男人要去了......我不是卖孩子,我只是不知道除了做这个,干什么还能挣钱......”

面对女检察官问她杀人动机时,女人短暂地呆滞了一下,停止了哭泣,说:“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来这个世上受罪。”

......

庭审结束,审判长下达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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