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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应该放他离开。”
他眼前蒙起水雾,在林苟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怨恨自己的软弱。并不是天气造成的,或许是因为在林苟即将离开英国的前夕,贝加中的一些人先离开了Brian。
当晚,Brian有点低烧,喝了哈帝太太秘制配方早早睡了。他似乎不安,侧躺在林苟的枕头上,肩膀会偶尔颤抖一下,林苟坐在床边轻轻拍他,确认他真的睡熟了,拿着手机走出去。
卢卡斯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没下班。
律所的收尾工作和新工作加在一起,他的声音沙哑。林苟问候了他,问他新事业新生活。
卢卡斯吸了口烟,走到窗边问,“布雷奇先生跟您说了,也许你们年轻人不能明白,到我这个岁数,只想做点想做的,不留遗憾。”
林苟一向不过问别人的事情,这次却说:“您替Brian办了许多事,交接对象是否可靠?”末了,他又说:“您应该多给他一些时间。”
卢卡斯保证不会影响Brian的工作,说:“或许直接面对结果反而是最令人宽慰的药剂。”
林苟没有说话,尽管他非常认同。
看起来,Brian似乎是对离别习以为常的人,林苟也足够坚强,可每一次认为Brian可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林苟总会想到城镇放烟火,西翼仆人不在的那天,对自己说他疼的Brian。
卢卡斯不仅对Brian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对他更是。
他是最早在英国唯一支持自己,想要他留在英国的人,并且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关注着迟迟无法融入贝加的异乡人。
他说:“祝愿您一切都好。”
卢卡斯了解这个中国少年人的脾气,能打来这一通电话,说真的,他十分欣慰。
作为林苟的推荐人,卢卡斯每一年都会关注林苟的动向。他恰好与林苟某位老师的妻子是朋友,一次家庭聚餐中听教授谈起林苟。
因为对方的评语十分特别,卢卡斯律师记得清楚。
——Golden的善良中始终保有一分疏离,他从不在多余的关系里停留。
并非功利,他好像有自己的去处。
少年时代的遭遇最能改变一个人。
卢卡斯的最后一项也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替他们重新草拟了离婚协议。他清楚地知道,林苟即将恢复自由。
欣慰之余,分别之时,他说:“往前看,孩子,你帮了布雷奇先生很多。”
林苟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帮了他什么,您也知道,他爷爷似乎没有给他设置得到继承权真正的门槛。”
卢卡斯律师灭了烟,突然问:“抱歉,我知道您询问过我的下属一个问题。”他赌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不会以违反律师职业守则起诉自己。
“我很好奇,如果没有菲利浦先生那件事,您真的会接受老伯爵的律师提供的帮助吗?”
林苟不意外卢卡斯知道,也明白是他告诉了Brian。
“我不会。”林苟说。
他走远了一些,二层西侧的露台,声音里掺杂着风声,却让人听得很清楚。
-“我确定自己不会。”
卢卡斯律师点了点,声音很轻:“跟我想得一样。”
今晚的夜色怪异,没有一点月光,远处的巡逻灯不断旋转,林苟摸了摸颈间的海螺吊坠,笑着说:“您会告诉Brian吗?”
卢卡斯没说话,在合约到期之前,他仍然是Brian的下属。
林苟替Brian感到高兴,在他没有父母陪伴的少年时代,他的身边有许多真心为他打算的长辈。
他说:“贝加的公益律师应该会替城镇居民保密?”
卢卡斯律师笑了,“Ind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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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林苟之后有什么打算,如果可以,他很愿意提供帮助,林苟说:“还真的有一个忙,想请您再帮我一次。”
...
林苟结业的那天,Brian哪儿都没去。
当晚,林苟会在伦敦和同学们一同庆祝。
Brian下午在伦敦某家俱乐部,帕特里克走进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两个空酒瓶。
他最近频繁去上海,路上听秘书说了几句布雷奇家族发生的事情,也包括林苟已经毕业。
“你能用的办法有很多。”帕特里克在他身边坐下,让服务生倒了一杯薄荷马天尼,“别告诉我你舍不得?”
作为有许多将枕边人留在英国经验的过来人,威廉先生在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教Brian两招。
Brian听完帕特里克口中被美化的'挽留秘籍',得出结论:“宠物可以关起来调教,但林苟是我的丈夫。”
脑中的想法一旦被翘起一角,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
Brian又没那么坚定了:“真的有用?”
帕特里克看了一眼手表,2个小时后是和陶家舶约好的视频时间,他喝完酒,随口说:“不一定有用,但欢迎你去我在伦敦的新家做客。”
'家'字被加了重音。
算了,一间很便宜的公寓没什么好在意的,Brian盯着天花板的玫瑰花灯,问:“他为什么要走?”
“中国就那么好吗?他根本没有亲人...”
作为也曾经为神秘的东方力量妥协过的绅士,帕特里克问:“哦?难道英国就有吗?”
Brian:...
帕特里克懂什么?不就是在伦敦有栋陶家舶买的房子?在英国关了两次,还追到上海,终究现在也没有个名分。
失败者的经验没有借鉴的必要。
当晚,他说了相同的话。
丹妮太太听了Brian这话,将手里的被子盖在他肩头,轻声说:“您不该这么说,家人是他的伤心事。”
丹妮太太慈爱的眼神里舔了抹悲伤,她替主楼二层的两位年轻人伤心。
不可否认,他们曾经有很亲密的时光,可布雷奇的鹰飞得太高了。
“他为什么不能留在英国?”Brian又问了一遍。
Brian很少有’想’不通的事情。
’做’就好了,而他这两天非常希望自己能’想’明白林苟的想法。
丹妮太太尝试用一种Brian可以理解的语言,但也许真相不应该被言语’包装’。
她关了灯,拉开房门,被走廊的灯光晕成一个模糊的轮廓,轻声说:“或许因为,他一直在流浪。”
——
河岸边的树枝挂上新抽的绿芽,Brian傍晚回贝加,夕阳正斜斜地穿过车窗玻璃。他身边放着贝克舅舅从美国寄给他和林苟的礼物盒子,收件箱里躺着顾问发来的旅行指南。虽然林苟的合约还有只剩下三个月,但Brian坚持拟定了一份为期的半年的旅行计划。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