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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嗷呜嗷呜冲着两人叫,Brian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汗水打湿了一缕头发,嘴唇也有点发白。
娇贵的英国人水土不服,一碗粥,挑挑拣拣,吃了一小半。
他拽着Brian进屋,挽起袖子,撩开衣摆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到底怎么丢的?”
他紧盯着Brian。
虽然唱反调是Brian的基本盘,可这一趟回沙岛,平心而论,他多半是配合的。林苟记得他戴来中国的那对耳钉是从非洲某个小国家特供的原料,由顶级匠人定制的,Brian非常喜欢。
Brian被凶的头疼,手肘隐隐发痛,他挡开林苟的触碰,“你问那么多干嘛,出发前我戴了五对耳钉给你看,你都不喜欢。”
林苟心跳忽然快了一下。
他记得出发前的那些夜晚,Brian是怎么戴着不同的耳钉让自己挑选。
明亮光线,赤裸的皮肤,闪耀的宝石,每一晚都不同,每一晚Brian都比平时更卖力,他像化在林苟怀里,让林苟抱着自己,随意啃咬,在登顶的前夕,吸吮着他的舌头,问,你喜欢哪一对。
Brian拥有的太多,他上一次做选择,是要不要和林苟结婚。
“我也不想管你!”林苟甩开握着他的手,拉开距离,阴沉地对他说:“这里不是英国,也不是贝加。如果你惹了什么人,我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别再随便出门,这是我的忠告。”
林苟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去浴室。
Brian睫毛受惊似的眨动,小声说:“你不用再管我了,这里不是英国,也不是贝加,你...再也不用管我了。”
荒唐的婚姻终于落下帷幕。
他们为了期待已久的这一天,奔赴万里。
Brian又重复了一遍:“你回家了。”
林苟拉开浴帘,向左瞥到Brian的背影。
一个人在外面罚站呢,做样子给谁看。
林苟双手撑着窗台,喊他:“喂,外面热,你进来。”
Brian扭头,表情一如往常,他听话地进屋,走到林苟面前,伸手环住他。刚淋雨过的身体有点凉,Brian侧头枕着林苟的肩膀。
把一个东西递到他手里。
林苟低头看,听Brian说:“还给你。”
林苟的心跳像猛地坠入冰水,又被拎到半空。
“你一直带着它?”
Brian点头,那双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苟微缩的瞳孔,“我早就想还给你了,但你是我的,所以它也可以是我的。以后...”
“还给你,中国人...”
这句话用中文说的,最后三个字,音调上扬,像是掩盖某种熟悉的,傲慢的语气。
欠揍,又分外耳熟。
Brian说完还看着他,他们离得很近,林苟能从他的眼眸里看见自己。
那一刻他眼里的自己是否有一秒钟的松动和后悔。
他看不清。
但他没有心软,而是继续问那个问题:“你的耳钉到底给谁了。”
Brian冷哼一声,走到桌边坐下,跷着腿,骄傲地说:“给那个寡妇了。”
“哪个寡妇?”
“今天早上来家里的那个女人。”
林苟想了几秒才对上号,蹙眉问:“给她做什么?”
Brian在冰冷的视线压力中坦白:“她没有钱,所以勾引你。那对耳钉起码值二百万美金,就算拿到黑市上卖,也足够买下这个村庄了。”
他又站起来,走到林苟面前,教训道:“就算离婚了,你也不能再跟一位女士结婚,你已经是个gay了,我希望你不要骗婚,不要做个渣男。”
林苟:...“你确定你的耳钉不是黑市都处理不了的棘手货?”
Brian:...“够了。”
他花了好几秒整理心情,抬手覆上林苟的手。
林苟的手里包着自己刚还回去的纸。
Brian的胃里有种奇怪的扭曲感,像要呕出什么东西。一个藏了很久,埋得很深,跳动的,腥涩的东西。
他在心里说。
你的船票,你的来路。
我还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回到正常时间线
第5章 中国来的丈夫-1
从臭气熏天的集装箱里出来,林苟捏着这张船票。
那一年,他14岁。
来英国这件事,不管大使馆是否同意,反正...妈祖同意了。
腥咸的海风笼罩着凌晨四点的码头,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十几名“黑户”探出头,漫长的海上旅途吞噬着人类的意志,吃喝拉撒全在集装箱里。顺利入境后,这些偷渡者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国家,畏畏缩缩。
三个戴鸭舌帽的印度裔男人倚着旧皮卡抽烟,烟头一明一灭。连着两个月就干成这一单,印度男人迫不及待从这十几个人身上再赚点黑工佣金。
为首的疤脸男叼着烟,压低声音:“Twopounds,work,work”“”2镑,工作。”
冒着生命风险偷渡来欧洲的人都是亡命徒,身无分文,他们此刻最需要的一份生存的活计。而年轻力壮的也就林苟一个。
疤脸男眯起眼睛像毒蛇打量猎物,把纸币伸到他眼前,半试探半诱惑:“Chinese?work,money”
林苟攥紧唯一的背包,身上不可避免的混着恶臭,他抬起眼,眼白布满血丝,蛛网似的缠绕着幽黑的瞳孔。
20天没睡一个踏实觉,眉峰拧成倒钩,他盯着那张纸币,良久移开目光,翻开手心的船票,指着背面的地址。
疤脸男皱眉看了一眼,很不耐烦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林苟点点头,径直离开。
同伴走过来问:“他要去哪儿?”
疤脸男接过一支烟,浑浊的眼睛眯成两道细缝,“贝加。”
“他怎么可能在贝加找到工作?那些贵族庄园的看门狗就能把这个中国人咬死。”
同伴讥讽道:“难道这个中国小子已经找到雇主了?”
能住在贝加的主人怎么会让他冒险偷渡?
疤脸男又问:“他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没有?”
别小看这群逃命鬼,再穷的人逃命的时候身上都会带着三两金子。上了船命都不在自己手里,何况是财物。
所有人都被搜了身,有个泰国人的金牙都被掰掉了。
同伴狠笃定地说没有,他记得很清楚,这小子兜比脸还干净,包里只有几件破衣服和一个破笔记本。
本子里潦草地写了一些数字和鬼画符,眼前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在某一页好像看到一个印章,赭红色。
似乎是只鹰?
“可惜了,能卖个好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