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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芦花。姜柳银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紧跟其后,手里捏着马鞭,时而在空气中打出一声脆响。宽宽的芦苇荡环绕着碧蓝的湖泊,靠近岸边的湖水被天空和重峦映照成铜绿色,长满了沼泽石竹。
两匹马一前一后冲过芦苇地,最后一跃而出,登上一处缓坡,翻过长满白色野花的绿地朝着山坡下的一座磨坊奔去。芦花飘落在姜柳银洁白而柔软的百褶绸衣上,马匹飞奔时形成的气流吹拂着他的衣袖和发丝,呼呼的风声让他感到愉悦和兴奋。姜柳银向前倾身俯坐在黑马背上,紧紧攥住缰绳,轻盈地越过一道栅栏后便让马放慢了速度。
此时他离磨坊仅数十米之遥,能听见缓缓转动的风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金马神采奕奕地小跑着绕着姜柳银打转,阳光照在它光滑的皮肤上,泛着涟漪似的金光。姜柳银骑着马慢慢回到围栏外,待到马夫来牵住了辔头才踩着脚蹬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他去把逐英牵过来,抚摸着它细长的马鬃、健硕的肌肉,一路领着它去湖边饮水。
这座马场是他家的产业,由姜柳银的母亲经营,常用来当作国际马赛的赛场。姜柳银坐在湖边的木板平台上休息,解开系紧袖口的抽带,让两管衣袖大大地敞开来。清凉的湖风带着潮湿的青草气钻入他的衣襟,吹得他通体畅快,忍不住大口地呼吸着洁净的香气。黄狗跳上平台来,摇着尾巴跑到姜柳银身边,在他腿上趴下了。
姜柳银对着金马喊了两声“英子”,马儿咴咴地回应他。姜柳银抱着银子揉了揉,默不作声地望着湖面想念陈希英,他这些天就是这样过来的。少顷,有人到湖畔来找他,将一个包裹递到他手中,说是中央区寄来的东西。姜柳银谢过了佣工,坐在台子上没有起身,捧着包裹看了会儿,然后拆开了包装。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本相册,还有一封署名为“温赫鸣”的信。相册的封面包着香槟色的软羊羔皮,内页留着一行用墨水笔写的话:“纪念我们没有旱灾的人间天堂。”
笔迹是陈希英的,姜柳银一下就能认出来。他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相册,一张张端详那些照片,心脏简直幸福得停止了跳动。只有陈希英能让他感受到这种莫大的甜蜜,就算陈希英不在身边,大气和云彩也会千里迢迢地把他的爱意送过来。姜柳银在日光下眯着眼睛看照片,然后又看完了长长的信,他把这两样东西收拾好,喜气洋洋地眺望镜子似的湖泊,眼里含着亮晶晶的泪水。
马驹啾啾嘶鸣,银子翻着肚皮在木板上打滚,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姜柳银看个不停。旱风拂面、草木葱茏,姜柳银知道旱季即将过去,他没有沉思,也没有回忆,只在心里泛起了对某个人炽烈的春天般的柔情。陈希英又一步步闯入他的心房,姜柳银想对着湖水大喊些什么,但最后他一声未吭,只在沉默中默许时间流逝,他所经历的每一秒都价值千金。
整座马场丝毫没有悲伤和肃穆的气氛,山鸟无忧无虑地从敞开的树林里飞入云端,天际骄阳似火,把欢乐的阳光洒满川泽。
回家时,母亲和姜柳银同坐一辆车,绿油油的树影洒在车窗上。母亲看着姜柳银满面喜色,忍不住压着秀丽的眉毛笑了笑,说的却是别的事:“一周后国际马联锦标赛就要开幕了。”
“我知道,妈妈,我会来现场观看的。”
“我认为如果你有心,也可以在赛场上一展身手。”母亲说,她靠着椅背,脖子上挂有一条淡黄色的项链,“你在做学生的时候还参加过不少次马术比赛呢。”
姜柳银笑着摊开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不想再追逐这些了。骑马只是我的爱好,自由自在地驰骋比表演马术更适合我。”
母亲但笑不语,她压着双手,衣领处的胸针耀得车厢里闪烁着水波似的银光。尔后她摇了摇头,又道:“今年总统会在第九区政府的陪同下出席此次赛事,他将担任这次比赛的名誉主席。”
“这是否会对比赛带来负面影响呢?”姜柳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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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政治活动,总统出席赛会的目的是为了表达友好,团结全球顶尖的马术运动员。”
车辆在一座山庄前停下来,有人来打开了车门。母亲未作他言,戴上遮阳的阔檐帽后便扶着车窗走下去,弯腰给姜柳银告了别。姜柳银独自坐车回家,搂着银子想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情人。
*
BH4900航班在黄昏时分降落于涅国冈比赞布机场,昏黄的天色像蒙着一层鸭绒,仿佛沙漠倒了过去。飞机轰响着着地,从一片铁网林立的荒地旁驶过,震得空气摇摇晃晃。陈希英拎着行李包从人群密集的大厅走出去,他一下飞机就戴上了墨镜,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跟随人群走出机场大门,门上的标牌写着黄色的“出租车”字样。
挎着包的年轻人匆匆走入门内四处张望,他不过二十多岁,绿色的格子衬衣不拘小节地往两边岔开着,露出他里边的一件棉布线衫。陈希英见到他后就放慢了步子,站在门口摘掉了墨镜,年轻人回头后看到了他,吓得忙定住了脖子。两人相视着笑了笑,陈希英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叶笠,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一路辛苦。”叶笠回答,他们简单握了个手,“我是联络员。”
陈希英没说什么,示意叶笠随他一起往外走,重新戴好墨镜。叶笠扭头看了他一眼,补充说:“我们在冈比赞布地区有个安全营地。”
机场门外停着一辆灰扑扑的比亚迪,叶笠率先坐进了驾驶室,陈希英把包放在后座,拉开副驾驶的门侧身坐了进去,并关严车窗。叶笠启动车辆开出去,从机场环路绕到外面的公路上,一路向东飞驰。陈希英喝了一口水,扭过脖子瞥了开车的年轻人一眼,问:“你在小组里干什么?”
“管计算机的,你的电脑有什么问题我都能给你修好。”叶笠停顿了一下,觑了眼陈希英的脸色,“我修电脑很在行,修车也很有一套,但其他都还是生手。”
陈希英嗯了一声,墨镜挡住了他眼里的神情。比亚迪开上了区际公路,城市远远地伫立在平整的荒地另一头,遮天蔽日的银叶杨飒飒作响。叶笠见陈希英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询问:“战争到底跟涅国的毁灭性武器有没有关系?”
“这你得去问问涅国总统梁遇卿。”
“维国的武器屡遭失窃,恐怖分子掌握这么多高科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知道不光是你,我们也有情报来源,恐怖分子最近相当猖獗,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恐怖分子?”陈希英问。
叶笠看了他一眼,瞪着双目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难道不是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边境武装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