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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英轻轻绕着他的头发,闻见了淡淡的木香味。
“明早你回家去收拾行李吗?”姜柳银抬起头来看着他,“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然后再送你去机场。”
陈希英凝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亲了亲他的鼻尖:“为了安全,以后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得保持陌生人关系了。”
姜柳银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会想念我吗?”
“会。我爱你。”
几幅画挂在镜台旁边,玻璃墙前垂挂着的酒红色帘帐富有光泽,被夜风吹得鼓鼓的,轻柔地飘动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装饰雕塑轻盈地伫立在各式各样的胡桃木展览架上,黑色的轻钢吊灯静悄悄地悬挂于高处,淡黄色的灯罩让它们看起来好似贝母,从浅灰色的天花板上俯瞰着下边。
*
天刚擦亮,陈希英就从睡梦中醒来了。他又梦见了女儿。姜柳银侧着身子挨在他身边熟睡,还沉浸于梦乡,腿蜷曲着,头埋在枕头里。陈希英抚摸着他的额头,然后俯身吻了吻那里。风吹了一夜,有气无力地拂动着窗帘,黎明之际的天陲泛着冷白的微光,白嘴鸦像喝醉酒似的来回折腾,聒声大叫。
姜柳银被身旁的动静惊醒,他忽地想起来陈希英将要在今日离去,立刻有一种酸凄袭击了他。姜柳银跟着陈希英下了床去,站在地毯上抱住他,睡意朦胧地问道:“真的要走吗?”
“要走。”陈希英回答,他搂住姜柳银的背,用脸颊轻轻贴住他的脸颊,“我会回来的,你就当我是去出差了。”
“现在你还没离开,我都开始想念你了。”
陈希英亲了他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他松开些怀抱,去自己的外套衣兜里拿出一只金属外壳的火机来递给他:“这是反窃听窃视器,往后你随身带着它,当心家里、车里的跟踪装置。”
姜柳银接过火机,它再普通不过了,任何人都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小东西。打火机底部有一个小小的针孔,那是红灯警示器。姜柳银收好它,笑了笑说:“难怪你不抽烟却随身携带着火机。”
“不过确实需要烧线头。”陈希英也笑了起来,摊开手说道,“这是真话。”
他们一块儿下了楼梯去洗漱,天刚蒙蒙亮,离旭日东升还有段距离。陈希英打开家里的灯,然后去厨房做了早饭,菜汤的香味很快飘入了阑珊夜色里。湖水泛着幽幽的蓝色,远处青山隐隐,灰绿色的纤云萦绕在半圆形的天穹下,像两条手臂把湖泊锁住。夜幕上还闪烁着星星,硕大的启明星已在天际大放其芒,闪烁着颤抖的红光。
姜柳银喝了一口烫嘴的稀粥,放下勺子搅了搅,问:“我以后能不能与你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结束。
第四十三章 我们最初相爱的明证
“我想还是小心为妙。”陈希英捏着勺子的细柄,“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我不想因此连累你。”
姜柳银没说话,也没追问,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早餐。陈希英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左手,姜柳银马上翻过手掌来与之十指相扣。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姜柳银笑道:“你要做的任务与我无关吧?”
陈希英疑惑地笑了笑,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怕你是专门到我身边来当卧底的。”
“不会。”陈希英摇摇头,定睛看着姜柳银的双目,那双眼睛曾给了他那么多心动的时刻,“若真是如此,我早就对你下手了,不必拖到现在。”
他们都笑了起来,姜柳银紧紧扣着双手,闭上眼睛抵住额头,隔了好久才问回去:“你会另觅新欢吗?”
“我既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也没有寻花问柳之心。”陈希英说,他真挚而坦诚地望着对方,带着某种热望。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他们仍能从彼此身上找到些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东西。
早餐过后陈希英换好衣服,收拾干净自己的行李,姜柳银送他到门边去。两人在明亮的玄关处紧紧相拥,热情地亲吻着对方的嘴唇、鼻梁和脸颊。陈希英托起姜柳银的右手,抚摸着手心里那条长长的伤痕,低头亲吻了它。姜柳银抑制着颤抖的双唇,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是我们最初相爱的明证,看见它我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经历的事。”
少顷,姜柳银抖开那件黑色的茧绸大衣为陈希英披上,牵着他的手说了些甜蜜的祝福。临行前,陈希英回过头来最后拥抱了他一下:“再最后说一次‘我爱你’好吗?”
“我爱你。”姜柳银说。
“我爱你。”
陈希英拎着箱子走出门去,戴上了黑色的宽檐帽。鲜花已经送到了门外,陈希英将花束抱起来递给门内的姜柳银,凝望着他胡桃色的又黑又亮的眼睛。亮熠熠的天色意味着又一个好天气,门外的小厅里反射出冷冰冰的晨光。两人依依惜别,姜柳银一直看着陈希英消失在了楼道口才匆匆掩上门,抱着花快步赶到宽阔的阳台上去,站在窗边俯瞰着下面花砖墁地的大花园。
银子跟在姜柳银身边,蹲在阳台上静静地等待着。陈希英很快就走出了楼下的大厅,走下台阶后踏上园中小径,回头望了望姜柳银的家,单面透光的玻璃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还是回头了。陈希英快步穿过花园,走出一扇盖满三角梅的拱门后转了个弯,消失在姜柳银视野里。
出租车穿越两个街区赶到陈希英居住的小区门外,天已大亮,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陈希英走入小区,香樟沙沙地抖动着树叶,枝条犹如冻坏了那样呈现黑褐色,一丛丛鬃毛似的丹麦草上结着白白的霜露,好似下了雪。陈希英先拔出枪握在手里,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家的门。随后他就在玄关的鞋柜上看到了一张纸条:我就坐在你家客厅里,别对着我开枪。
陈希英扯掉纸条,把枪举起来对准前面,慢步穿过玄关进入光线昏暗的客厅。
大阳台上的窗帘严密地拉拢着,屋里也没有开灯,阳光照进来只余朦胧的淡黄色的光晕。陆道清坐在沙发靠近落地灯和阳台那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希英走过来,再看他把举枪的手放下。
“你看起来不大好。”陈希英率先开了口,上前一步与陆道清握了手。
陆道清耸耸肩,无所谓地摊开手来:“烧伤之后谁还不留点疤痕。你昨晚在哪过的夜?头儿叫我来跟你接头,谁知你家空空如也。”
“别管我在哪过的夜。”陈希英去接了两杯清水,递给了陆道清一杯,“岑斐农在哪?”
“在一号安全屋。去把东西收拾好,等会儿我们就出发。”陆道清看了眼时间,把水杯放到一边去,将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弹匣装入背包里,拉上了拉链。
陈希英推开卧室门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