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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被集中送往火车站,有一辆中央区专派的列车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整装待发了。
从中央区远道而来的军队也与他们共乘一列。这些官兵们身着橄榄绿色的制服,军官头戴宽檐帽,身材挺拔、威武赫赫;士兵戴着船型帽,怀抱步枪,站在车门前检查所有人的证件。陈希英按照士兵的指示登上第一节车厢,与列车长、军队指挥官一一见面。他们小聊片刻后就各自散去,陈希英找到自己的卧间,把行李推入床榻后的一方斗室,回头下车去指挥人员各就各位。
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原本人头攒动的月台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陈希英清点完每节车厢的人数,正往第一车厢走去时,他看到姜柳银拉着箱子从侧方的大厅内走了出来,乘坐电梯下到已空无一人的月台上。
“陈组长。”姜柳银改了口。
陈希英微微一笑,合拢名单册,伸出手与姜柳银握了一下:“姜督查。”
姜柳银摘掉遮光的墨镜,一手挽着短外套,左右顾盼了一会儿,问:“人都来齐了吗?”
“来齐了。还有十分钟就发车。”陈希英在名单末尾打上勾,签好名字,“我等你好久了,要是你再来得晚一点,列车可就要把你丢在这儿了。”
“路况不太好,在高架桥上堵了将近半小时。我今天可是很早就出了门的,我迫不及待地想来见见你。哪知天公不作美,我差点就迟到了。”
他们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陈希英比了个手势,两人一同往第一车厢走去。在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证件后,陈希英帮姜柳银提上行李箱,送他踏着垫板进入车厢内部。列车长检查完车厢之后拿着对讲机从过道那头走过来,正好与姜柳银遇上,他们热情地握了一个手。姜柳银与陈希英住在一个卧间,两张白生生的床铺并排放在一起,中间隔出了一米宽的走道。
上午十点,列车吹出了洪亮的汽笛声,紧接着这条长龙似的庞然大物沿着永无尽头的铁轨缓缓开动,渐渐驶出了阴凉的月台,一头冲入燠热的日光中。姜柳银坐在窗边把几份文件从手提包里取出来摆在方桌上,遥望着铁道外面单调划一的防护栅。蔚蓝欲化的明净天宇闪闪发光,像一块纯净的玻璃。这种远行的气氛令他吃惊,不知归期何日的心情油然而生。
车厢洁净、崭新,挂有厚实的遮光窗帘,桌上的台灯蒙着蓝色的丝绸灯罩。床铺柔软整洁,被褥发泡,仿佛是刚填的鸭绒。置身于此,犹如置身于富宅之中。
“真的要远行了对吧?”陈希英端来了两杯柠檬淡茶。
姜柳银接过杯子,谢过他之后说:“我还没在边境之城里过够,就要远赴西疆,而且还是边境线上生活了。”
陈希英眯着眼睛看向极远之处起伏不定的褐色山峦,点点头:“很兴奋对吗?远离了安逸之所,要去那未知之地来一番大冒险了。”
“有点。”姜柳银笑出声来,抬起下巴望着陈希英,“但我觉得此时幸福无比。”
“休息一会儿,下午就要真正进入边境军管区了。我们得在火车上过一夜,明天晚上七点才能到达目的地。”陈希英喝了口淡茶水,挨在姜柳银身边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结束。
第二十章 疼痛感和爱怜欲
下午四点,姜柳银坐在车厢里阅读完最后一份文件,做完记录后他将水笔合上,别在了文件夹前面。此时天色渐暗,不知从哪刮来的昏黄色云气团团围住碧蓝的明空,很快将洁净的苍穹遮掩住,换上一副死气沉沉的古板面孔。姜柳银看向窗外,远远地眺望着,想缓解了一下眼睛的疲劳。只见列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干旱莽原上,四处无不黄沙漫漫、荒芜死寂。
他们在下午两点驶出边境城的地界,进入边境军管区。这儿被沙海和平地占满,一切都像缎子似的在无底光海中闪闪发亮,可怕的沙丘沿着风吹的方向蜿蜒前行,就像蛇留下的痕迹。沙尘从四面八方扑击着列车车体,双层加固的玻璃窗外由于尘埃密布,变得雾气蒙蒙,原先那空明澄碧、好似无物的大气早已在驶出城市边界时就被远远地抛下了。
列车行驶时轻微地摇晃着,就像乘舟漂浮于湖水之上。姜柳银从外面飞掠而过的叠叠崇山、淡淡树影中忧虑地判断出一个事实:风刮得越来越大,沙尘也越来越凶猛了。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陈希英到外面去工作了,也需要去各个车厢确认情况。姜柳银坐在窗边独自想着陈希英,尔后,他感到困意重重,眼皮沉重地往下掉,于是脱了鞋子,掀起被褥盖住身体打起盹来。
黄昏时分,圆日睁着它炽热的火红巨眼,一片青里带红的雾障裹住了赤红色的平顶高原和沟壑纵横的谷底。五时许,姜柳银被急急的风声和一阵广播声吵醒,他撑起身来,探手掀开了窗帘。
昏黄的天更黑了,几乎与夜幕相仿。风的呼啸声愈发可怖地在耳边大声疾呼,细碎的沙石被裹挟着从车窗、车身旁刮过,发出锥心刺耳的嘘声。列车好像摇晃得更厉害了一些,烈烈狂风正以一种无坚不摧的豪气鞭策着訇响不止的绿色长龙朝着荒原深处进发。尘雾遮天蔽日,山峦和树影早已无影无踪,而落日见势不妙也逃之夭夭了。
“我们进入了‘百里风区’,目前禾乌一带风力为37.5米/秒,9级。列车限速60公里/时,”列车长在广播中说道,“达到11级以上风力时我们将停轮,请所有乘客做好防风准备。”
姜柳银下床去穿好鞋子,他换了双轻便的软底布鞋,踝骨在裤腿下裸露着。卧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陈希英拎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见姜柳银在穿鞋,笑道:“你醒了?”
“刚醒。现在多久了?”姜柳银把鞋后跟提起来,撑着床板站起身,“窗帘子是你拉上的吗?”
“现在五点过一刻,因为沙尘暴来了,所以天显得很黑。四点半的时候我进来了一趟,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于是我就拉上了帘子。”陈希英把两个石榴放在桌上,从布包里抽出毛呢毯子来。
列车晃动了一下,石榴开始在桌板上打滚,姜柳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把它们包在怀里擦了擦:“车子晃得越来越强烈了,跟行船似的。”
陈希英对他笑了笑,抖开两块毯子来,伸高手臂将其固定在了窗帘滑架上,说:“这儿是出了名的风区,一年有300天都在刮风。加上到处都是沙漠,刮得厉害的时候尘土一掀起来就把铁轨埋住了。晚上冷,气温都在零下,我加一层毛呢帘子,到时候能防寒。你准备了厚衣服没有?这儿的夜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姜柳银把石榴擦的亮熠熠的,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它们:“准备了羊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