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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据,但隋星承认,他这一通辩论多少有点诡辩的意思,逻辑基点全部建立在成愿是那个挂断电话的人身上。但人的基本常识不可否认,说“挂了”的人是成愿,这句话音刚落通话便被切断也是事实,在这样一个所有情绪和注意力都被绷到极致的场合,这份经过计算的误导比任何真相都更有杀伤力。

那天夜里,守在法院外的人群终于如愿以偿,爆发出了一整天以来的最响亮的欢呼声,成愿被撤销原判,改判无罪的消息很快随着网线传遍大街小巷,网络世界上是同样一副欢庆的画面。

漫长的休庭讨论后,审判长的法槌终于稳稳落下,宣布了一个无数人所期盼的结果。成愿从法警俯身帮他解手铐开始便死死盯着隋星,等手铐“咣”地一声落在桌上,他不顾法警高喊“注意场合”的劝阻,于众目睽睽之下冲到辩方席,猛地蹦起扑进了隋星怀里。

隋星被这当头一下撞得有些懵,庭审一结束便泻下去的力气又全部涌上来。闪光灯四起,记者蜂拥而上,欢呼声也如雷贯耳,隋星却置若罔闻,只专注于怀里的重量。他双手稳稳托住成愿的大腿,感受到落在他肩头的滚烫湿意,不禁轻笑说:“怎么有好事发生,还哭出来了?”

成愿没说话,只是伏在他肩上,以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全身力气抱着他。

再望向对面,李逸行正一脸无奈地注视着这个场景。隋星和他双眼对望之间,李逸行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有空了call我,随后便带着自己的团队乌泱泱地走了。

想起当初两人在法院里那些无意义的对质,隋星心想,真得请人吃饭吧。

“宝贝,你别忘了我右手还缺根肌腱呢,我要抱不动你了。”隋星不易察觉地用脸颊蹭了蹭成愿。对方一愣,赶忙抬起头,从他身上下来,却站在隋星面前没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尖叫。他的双眼通红又亮晶晶的,仿佛把所有激烈情绪都被吞进了喉咙里强压着,只有双眼藏不住。

那对目光缓慢下移,最终落在隋星的嘴唇上。

“注意场合。”隋星低声警告他,“回去想干什么都行。”

成愿被这声扯回神,看到旁听席里法警们拦不住的记者,还是没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隋星。

他的目光越过隋星的肩头,落在法庭的白墙上,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被投射出了具象化的景色。他看到一搜沉默行驶的巨轮,承载着恐惧、污蔑、阴影与绝望,在时间的洋流中一点点倾斜、龟裂,终于在今时今日这一瞬间,于眼前轰然倒塌,坠入望不尽的冰川之间。

“我爱你。”他说,“全世界只爱你,最爱你。”

法院上方,时钟上的指针肃然地移动。这场漫长的庭审迎来了他的结局,一如成愿的人生仿佛迎来了一个新的开始。

在这场庭审前,他对记者说,他相信法律。他觉得自己从今往后,到死也会这样盲目地相信。因为在他眼里,隋星就是他的法律,是他不完整的世界观中最有序的那一部分,为他树立秩序,给他风暴中得以直立的轴心。他毫不怀疑与他紧拥的这具身躯,这个人,他会抓着不放一辈子。

◇ 第97章

在隋星不知道的时候,庭审中途,针对天意集团的调查令已经悄无声息地批了下来。那份调查令是李逸行在休庭刚开始的那十分钟里递上去的,厚厚一叠附带股权结构和资金链条示意图的材料,审判长和几名审判员简短对视后,直接转发给了旁边的院领导。

三分钟后,签发顺利完成。检察院与市局经侦支队的人员悄然集结,待庭审直播一切断,两辆便衣车,三辆警车立即从法院地下层驶出。车上的人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调查令扫描件,连墨水味都还没散开。

与此同时,天意集团的部分中层人员接到了法院配合法庭询问的通知。措手不及之下,他们完全不敢拒绝,只能加入传唤名单,被“请”去了附近的执法中心。

当然了,传唤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行动发生在另一边。证人质询最后,曜川的人收到蒋衡的消息,明白局势逆转,天意自身难保,更保不了他们,于是直接向经侦提交了更完整的内控材料,以求撇清买凶责任。核查完毕后,经侦立刻查封了天意旗下数个二级和三级子公司的财务部门,技侦同步调取了他们“永远不外泄”的内部通讯系统,几名关键财务人员被带走的时候,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捕。

又过了几天,刑警队跨省协作,在某个偏远机场的候机区抓获了企图潜逃境外的严佑和他的亲信们,还有那个所谓的“王君为”。他们使用的是假身份证,买的是临时加开的红眼航班。若不是提前锁定了行程,这些始作俑者很可能早就已经消失在了海关之外。

随着这次抓捕行动完成,一场针对天意集团的围剿正式拉开帷幕,皇城脚下的人民们也的确有幸,见证了这座曾经气势如虹的商业帝国坍塌前的瞬间。

不过这些事就跟隋星无关了。

天意的命运是另一场庭审里的事,是经侦、检方和更高一级司法系统的工作。被切断的联系再如何奔涌也汇集不到隋星这,那是他人的战争,未来几个月会席卷新闻头版的一场大案。于隋星而言,都是后话。

他的战斗已经结束,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比那些金融犯罪买凶杀人的破事要小上很多。

庭审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那辩方席上坐着站着,耗费口舌一整天,又被媒体围堵了近一个小时,此刻隋星累得路都走不动,活像被榨干了一样,一到家就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当然,他还不是最惨的。早些时候,成愿前腿刚踏出法院大门,后腿就被李清抓走,连轴转着开了好几个新闻发布会。看着手机屏幕里正面带微笑听记者问题的成愿,隋星眨了眨发软的眼皮,不禁对艺人恐怖的工作量和精力产生了敬畏之心。

本来这些发布会隋星也应该去的,但成愿心疼他家隋律师累了一整天,一下庭审便力排众议,说什么都要让隋律师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他自己扛着就行。

隋星很感动,但主要还是有点心疼自己。

开他妈的国际玩笑。完成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大案子之后奖励不是跟自家对象手牵手一起回家,甜甜蜜蜜地调会儿情再美美促成一场生命大和谐,居然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跟特么空巢老人一样当个望夫石。搁谁不生气?

都怪他家成老师太优秀,名气太大。这都快第二天凌晨了,还得被记者们追着问问题。

隋星把手机往枕头边一盖,颇有些幽怨地扶了下额头,还是起了床,换下身上自家宝贝送的“战袍”,强撑着意志力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眯着眼睛给成愿发了一条“我先睡了,早点回家”的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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