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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多少,很快又会被混乱的记忆和梦境拖回去。

他的大脑像一团被烧焦的电线,导体全断,信号乱串。过去与现在,梦境和现实全都混成一片,没有先后顺序,也没有逻辑因果。时间是非线性的,外界的声音变成了系统报错的回音,林佳玉说“医院的咖啡难喝死了”,池老板说“真希望春假能就这么一直放下去,不想回去上班”。那些交谈里夹杂着笑声,平凡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平凡到反而不真实。

隋星是话最少的人。成愿能分辨他的脚步声,也能闻到他身上极其克制的香水味,他每次都只停留几分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然后再次离开。他好像也很忙,大概是累着了,想在成愿这找点慰藉,奈何成愿不过躺尸一具,也没法跟他说什么安慰的话。

似乎所有人都在用行动催促他快点醒来,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在为此而努力。他陷在一种“醒不醒的没什么区别”的状态里,安然于无知无序的现状,直到一个安逸又宁静的午后,他听到池老板独自一人走进他的病房,在他身边坐下。对方叹了口气,随后良久才附到他耳边,轻声说:“既然死里逃生,就把那些事都忘了吧。重新开始不好吗?”

接到电话时,隋星正在跟李逸行掰扯法院的破事。他这两天被律协的问话折腾得头重脚轻,刚结束一轮陈述就被临时追加了新的质询。电话那头的书记员还在念程序条款,隋星已经开始头疼,正要把电话扔给李逸行让他应付,另一通来自林佳玉的电话就插了进来。

“小隋,成愿醒了。”

隋星倏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李逸行一愣,立刻从办公桌后面绕了过来:“怎么个事儿?醒了?”

“嗯,我先走了。”隋星弯下腰,迅速整理了一下公文包,抬腿就要走,又被林佳玉的下半句话堵了回去:“但他状态不太对,我们现在所有人都被堵在外头,他不让我们进去。”

隋星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应该是轻微应激反应,他刚一睁眼,一见到人心率就飙到了一百八,氧饱和掉得厉害。”林佳玉说,“医生在尝试稳住他的情绪,但他现在对任何靠近的人都特别排斥。”

“他说了什么吗?”隋星回头朝李逸行打了个招呼,对方也抬手,催促他快去。

“他,怎么说呢,”林佳玉犹豫半晌,继续道,“应该是有点轻微语言障碍。”

“严重语言障碍。”病房外,池老板向隋星严肃澄清道,“基本没法开口说话,就算说了也就是些短小的词。”

隋星看向探视窗口,医生正俯身在床边调整监测仪的参数,病人平静地坐在床上,头始终垂着,视线不知落在了病床上的哪一角。

心脏有一瞬的抽紧,随后又缓慢放松。成愿还活着,这就足够,无论他心里在想什么,还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都比不上这个人真实存在于自己眼前更重要。

“医生说他的发音肌群没问题,气道和神经反射都正常,”池老板说,“那就说明是他不想说话,他的大脑在拒绝语言。说简单点,就是在逃避。”

“逃避什么?”隋星立刻追问。

池老板看了他一眼,突然把他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问他:“事发那天,他有没有过比较反常的行为?”

反常谈不上,毕竟濒死的人,做出什么行为都不能说不合理。但隋星还是如实地把那天的经过说了出来,包括成愿在突然醒来时推开他的那一幕。池老板听完,神色微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有头绪吗?”隋星问,“是不是那天的事给他的打击太大?”

谁都没有想到成愿在醒来后的一瞬间会是这个反应。他们防守不到位,被成愿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一种猜想自然是创伤后应激反应。

但池老板的表情又显然是在说自己不太认同这个观点。他沉思半晌,突然两手一摊:“不知道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啊?”隋星的表情管理有一瞬的崩裂。

“隋律师,”池老板故作深沉道,“你相信爱能战胜一切吗。”

隋星面无表情:“不信。”

“太好了,我也不信。”池老板立刻激动地握住他的左手表示赞同,随后又认真起来,“我相信你对于成愿来说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存在,但我也不认为我们作为协变量可以在根本上改变他的固有认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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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隋星摇摇头,“你是在意指他的情况不止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吗?”

“哎,”池老板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前段时间他来酒吧找我,确实和我聊了很多。”

“保密原则,我明白了。”隋星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去跟他聊聊。”

病房里的光线很亮,暖黄色的窗帘掩不住正午的阳光。隋星隔着探视窗往里看了一眼,医生已经离开,房间里只余下刚刚苏醒的睡美人。成愿背靠着床头,姿势有些僵硬,好像还没适应衰竭后的身体重量。听到开门声,他的肩膀微妙地抖动了一下,手下意识攥住了床沿,不大明显的防御动作并没有逃过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眼。

隋星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轻轻合上门。他刻意放轻了靠近成愿的脚步声,却还是能看到成愿胸腔的起伏明显有些不稳。

“是我。”隋星低声开口,语气柔得近乎慎重。

成愿很慢地抬了下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遇。

“我听说你不想见人,”隋星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努力维持如常的语气,“我算特例吗?”

他看到成愿的喉结轻颤了一下,嘴唇依旧闭得严实,最终他只是垂下眼,重新将视线落在被子上。

“看来不算。”隋星自嘲着笑了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伸出左手,隔着被单轻轻覆在成愿手背上,“你怪我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不怪你。成愿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吐出半个音节。

他的视线上移,落在隋星打着石膏的手上。那层石膏笨拙厚重,指尖处露了一小截皮肤,还带着正常的血色。

隋星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成愿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这个啊,”他轻描淡写地说,“小伤,清创完就没事了,跟你的伤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没说的事,成愿都知道。那天林佳玉和池老板在他病房里闲谈,他们以为成愿没醒,其实他都听到了。隋星的肌腱断了几根,神经和血管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再晚几分钟手术,估计整只手都得废掉。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风极速划过的撕裂声,成愿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从自己喉管里发出的声音。

醒来对于成愿而言是件无比痛苦的事,这意味着他必须直面现实,直面他从头到尾都清醒地参与了自己的无能的事实。

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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